正文 第57章 永遠的星空(2 / 3)

我搖搖頭,哽咽地說:“這會兒哭真不是難受,是疼的。”

關殊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顧易宸的婚禮就在第二天晚上。

沈小語一大早就過來找我,手裏捧著一個巨大的禮盒。她跟我說:“可可,你的禮裙到了,快過來試一試。”

潔白的盒子被掀開蓋子,裏麵赫然是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藍色禮裙,我攤開來看,下擺很大,鋪在床上層層疊疊的像是一朵綻放的雲彩,更像是堆聚起來的海浪。

我驚呆了:“沈小語,你要我穿著這條跟婚紗一樣龐大的裙子去參加別人的婚禮麼?你要我去砸場子麼?”

沈小語對我嗤之以鼻:“我倒是希望你能去砸場子把顧易宸給搶回來,但是你見過穿禮裙去砸場子的麼?你是沒看到許寬那個趾高氣揚的樣子喂,看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必須得叫你打扮得跟天仙似的,比新娘還好看,讓顧易宸後悔,最好直接把你搶上台去直接拜堂。”

我默不做聲,過了一會兒說:“你覺得顧易宸如果是那種能被美色打動的人,他會單身這麼多年麼?”

“也是。”沈小語點點頭。

我在心裏狠狠地掙紮了一番,我真的要穿這條惹眼的裙子麼?

這時沈小語已經自顧自嘟囔開了:“好好的婚禮幹嘛要晚上舉行呢?又不是酒會也不是派對,誰家婚禮擱在晚上辦啊。”

我一愣,忽然想起半年前那場本該屬於我卻被我一手破壞掉的婚禮,似乎也是晚上呢。我坐在床上,心裏有止不住的疲憊感,像是對沈小語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說:“可能是因為顧易宸喜歡吧。”我頓了頓,補充道:“總之不要拿平常人的想法去衡量顧易宸就對了,他連喜帖都能做成黑色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沈小語奇怪地看我一眼,她說:“喜帖不是黑色的呀。顧易宸派人給整座城堡酒店裏的人全發了喜帖,每位房客都有,男士的一律是金色卡片,女士是銀色,低調奢華,漂亮極了。哎可可,你知道為什麼金色銀色的喜帖一點也不顯得俗氣反而很漂亮麼?因為喜帖做得特別簡潔大方,連格式都跟普通的不太一樣,上麵就一句話,‘很榮幸邀請您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還有時間地點,嗬,連名字都不備注。”

噢,是麼?我沒有再說話。

夜晚八點的時候,婚禮已經準備起來了,城堡酒店裏的客人們陸陸續續來到花園裏,原本安靜地點著小燈的花園漸漸熱鬧起來,人們每到一處,那裏就點起絢麗的燈光。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從高空俯瞰整個會場,也許會看到美麗的地燈間或亮起,美得不可方物。

我和沈小語隱在一株尤其粗大的棕櫚樹下,兩個不能喝酒的人,一邊豔羨地看著別人手裏泛著柔和光澤的香檳流口水,一邊默默地拿高腳杯喝著……鮮榨橙汁。不知道是誰特地在臨近的小吧台上擱了一隻榨汁機和一筐新鮮的、黃橙橙的……橙子。這個場麵真是無比令人心酸。

我往四周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關殊的人影,我撞了撞沈小語:“你們家賓少哪兒去了?”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不確定道:“不知道,有任務吧好像。你也知道,他是顧易宸的朋友,肯定得幫忙做點事的。”

這時響起了鋼琴聲,叮咚的琴聲在整個會場裏不知疲倦地跳躍飛舞。我心裏想,盡管顧易宸的請帖做得另類了一點,婚禮的時間也定得讓人匪夷所思了一點,但該有的他一樣沒少,鮮花、燈光、音樂、香檳、噴泉、甜點,月亮屋架由大幅的玻璃紗裝飾著,溫柔的夜風拂過時會將玻璃紗吹得蕩漾起來,非常飄渺美麗,他甚至還十分體貼地為不能喝酒的客人準備了鮮榨橙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沒有絲毫做這些事的經驗,但他絕不會把婚禮的設計假手於人。

可想象這會是一場完美的婚禮。

我心裏酸酸的,正如榨汁機“咯咯吱吱”榨出來的橙汁一樣,不,或許應該是檸檬。

我不可控製地想起半年前的那場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婚禮。有一個人為我在長陵江上開出一座遊輪,他為我準備了一場無可挑剔的小提琴演出,他甚至還為我放了滿船的焰火。我苦笑了一下,整個婚禮現場,隻有我一個人不合時宜地回憶著早該死掉的回憶。

這時天空中忽然飛騰起絢爛的焰火,在一瞬間就照亮了整個夜空,人群裏發出小聲的驚呼聲。焰火消失不見的瞬間,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鍾聲,就像是教堂裏信徒們禱告時的鍾聲一樣,每一聲都雋長而震撼人心。賓少就在這不絕於耳的鍾聲裏出現在了台上,他是今天的司儀。

我的視線忽然開始模糊,眼前的人影和燈光漸漸重疊,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雜音,鬧得我腦子裏亂七八糟。

我立刻從手袋裏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四片白色的藥,臨時找不到飲用水,我便就著橙汁服了藥。

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耀眼的賓少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在某個角落裏,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身心都在受著折磨。

好一會兒,我終於緩過來,一抬頭,聚光燈下的人已經換成了穿著黑色禮服正裝的顧易宸和……許寬。

我定了定神,將目光全部鎖定顧易宸一個人。

這個男人多好看啊,我心裏想。簡練有型的頭發,鋒利的眉毛,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子,淡薄的唇,整張臉像是米開朗琪羅用最熟練的刀工刻畫出來的一般,俊美如古希臘神祗。這麼好看的一個人,我當初怎麼就沒有對他一見鍾情呢?那樣的話,我便又多了幾個月與他廝守的時間呐。得體修身的禮服在他身上服服帖帖的,就連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穿過人群鑽進耳朵裏,也是好聽得不像話,如果要用一種樂器來形容,我應該說話,像大提琴一般低沉動聽。

他在說什麼?

恍惚間他的聲音逐漸清晰,他說:“……這是一場不確定的婚禮。我今年二十七歲,前二十七年裏我從未做過沒有把握的事,但是今天,我卻做了一件毫無把握的事情。”他這時笑了笑,雖然隔得很遠,我還是看見他的臉上有笑容緩緩展開。他說:“我不確定我心愛的人是否願意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