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的每個生物都在偽裝,包括人在內,唯一不同的是,有的偽裝是為了生存,而有的偽裝,卻是為了殺戮。
他的名字並不真的叫蜘蛛。他最喜歡在別人注意不到的角落裏出現。
為什麼選擇叫蜘蛛?那隻是他在網絡上的一個符號而已,但他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名字,也稀罕這種特殊的生物。
因為蜘蛛的一生都在窺探,伺機捕食。雖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蜘蛛獵食的同時也在被窺探著,但是蜘蛛卻總能巧妙地偽裝自己,可以敏捷快速地逃走,所以最終都能轉危為安。
他就是這樣一隻黑夜裏的蜘蛛。
林麗家的別墅就在20步開外,漆黑的夜色中,遠遠地看著這所房子,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激動。這是一棟乳白色的三層小別墅,和周圍的別墅唯一不同的是屋頂鋪著太陽能電池板。
他站在街對麵一人高的籬笆叢中凝視著二樓最東頭的那扇窗戶,那是林麗的臥室。他耳邊滿是夏蟲爭鳴的聲音,看來今晚還是挺熱鬧的呢。
房間裏依舊是漆黑一片,所以他感到有些無聊,目光便慢慢地從一扇窗戶移向另一扇窗戶。房間亮著燈,那精致的白色蕾絲窗簾隨風擺動著,屋內的一切盡收眼底。這家人也太不小心了,他想,雖然籬笆叢後麵便是一片開闊的海灘,但是這也不能用來作為不設防的理由啊。
尤其是家裏隻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的時候。
有好多次,他都看見了林麗的情人,那個身材發福、打扮得很體麵的中年男人,一周固定來林麗家4次,開著他那輛高大的越野牧馬人,氣勢足夠彌補他那日漸光禿的頭頂。每次他來,作為金絲籠中的小雀兒,林麗都會把自己打扮得性感迷人,然後歡呼著向她的情人撲去,似乎這才是她一天中最重要的工作,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樣。
其實林麗是一個正在讀研的女學生。每天早晨,她都會換上一身樸素的運動裝,擦去臉上價格不菲的化妝品,然後開著那輛小迷你,去3公裏外的安平大學讀書。
他就像一個忠實的鳥類觀察者,已經有足足3個月的時間,每天都悄無聲息地跟在這隻漂亮的金絲雀身後,逐一用視頻記錄下她的日常生活,享受著那份“跟蹤者”才會有的刺激與美好幻想。
和很多上傳視頻的創作者不一樣,他的視頻都是簡單的日常記錄,甚至瑣碎到幾點吃飯,打了幾個噴嚏,開心還是不開心,並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流水賬一般的幾分鍾的視頻在網上點擊量並不高,從最初的每次視頻十多次點擊,到後來隻有兩次點擊,不過還好,這兩次是固定的,一次是他自己,另一次,就不知道是誰了,隻能確定是個“活人”。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視頻的點擊量,因為他知道很快便會有一個讓人激動的反轉。
就在今夜!他在等那輛高大的牧馬人出現。
一個多小時後,林麗臥室的燈亮了。每次牧馬人來之前的半小時,林麗的臥室裏必定有燈光,因為她要換衣服,精心打扮她自己。
他終於從籬笆叢中走了出來,穿過窄窄的單行車道,小心翼翼地消失在了別墅屋前的藤蔓中。
接著,他熟門熟路地翻過院牆繞到了別墅後方,那裏有一扇玻璃後門,通往後院的遊泳池。隻是短短幾秒鍾的工夫,他便打開了門鎖。
他進到了林麗的金絲籠中,穿過長長的廚房,他鑽進了樓下的雜物間裏。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胸前的運動相機自始至終都開啟著,而他呼吸平穩,步態沉著,完全不像是一個闖入者,或者說,這本就是他自己的家。
說是雜物間,其實被打掃得很幹淨。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林麗從搬進這棟別墅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有踏足過這個小小而又隱蔽的空間。但是他卻很熟悉。
他伸手從肩上的背包裏拿出一頂洗得發白的黑色棒球帽戴上,這是他每次準備做一件大事情之前都必須要做的事,其實戴上這頂黑色棒球帽並不能夠讓他的外表變得有多出眾,但是他卻能就此獲得信心倍增的感覺。
他環顧了一下整個雜物間,最後,關掉了手中的小型手電筒和胸前的運動相機,獨自坐在黑暗中,傾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從前,他是一個冷冰冰的孤獨的殺人犯,他本以為他的所作所為會一直默默無聞,他也習慣了如此,因為在他自己的世界裏,英雄隻有一個,那就是也必須隻能是他自己。
勇者都是孤獨的。
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已經織好了嚴密的蜘蛛網,而今晚,蟄伏的蜘蛛開始真正地捕獵了。
耳畔傳來了“牧馬人”沉重的轟鳴聲,果然來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又過去了漫長的兩個小時。別墅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伸手打開胸前的運動相機開關,輕聲說道:“開始了……”
運動相機有紅外線功能,而他鼻梁上所戴的眼鏡也有紅外線功能,所以,黑夜對他來說,一如對蜘蛛一般毫無意義,相反,卻是完美的偽裝。
他輕輕推開雜物間的門鑽了出去,然後順著別墅的樓梯迅速來到二樓。這裏總共有4個房間,他要去的是東麵那間,此刻,還沒有走到門口,他便已經聽到了屋裏傳來的陣陣鼾聲。
他把殺人稱為——做手術。
而要讓兩個沉睡中的大活人瞬間失去反抗能力非常簡單。就像蜘蛛捕獵一般,他不動聲色地讓床上的男女都乖乖地閉上了嘴,隻能睜著驚恐的雙眼注視著黑暗中的他在床邊來回忙碌著。
為了能夠對著林麗的耳朵說話,為了和他的獵物更親近一些,他不得不躬下身子:“親愛的,等你死後10分鍾,蒼蠅就會聞到伴隨你的肌體組織的分解而產生的氣味,綠頭蒼蠅會把最微小的卵產在你身體的各個入口處,因為那裏的溫度最適合它們的孩子生長了。”
林麗已經失血很多,但是她還沒有放棄,試圖掙紮或者哀求,卻隻是在喉嚨中發出一陣微弱的嗚嗚聲,聽久了就像鴿子在打鳴。
“知道嗎?我已經跟了你足足3個月了,在這3個月裏,我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說著,他輕輕歎了口氣,“現在呢,我要結束這項工作了,因為我已經開始討厭研究你的一切瑣事了。”
林麗的眼神從驚恐轉到憤怒,片刻過後便轉為深深的絕望。
他一把掀開床上的被子,然後看也不看,一刀徑直穿透了林麗情人的咽喉,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這個中年男人很快便斷了氣。
但是林麗卻沒有這麼幸運了,他一邊在林麗身上動著刀子,一邊觀察。
“臨死的時候,呼吸會變得更加困難,變成間歇性的,就像你現在感覺到的一樣,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是你最後的機會。那麼,死亡會在60秒鍾內準時降臨。”他低聲地說,“接著,你會看到眼前亮起了耀眼的光芒,疼痛會一點點消失,最終你會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那時候的你,就真的死了。好了,”說著,他直起腰,認真地看著林麗臉上的表情,嘴裏開始低聲嘟囔,“……55、54……43……21……0。”
其實還沒有到一分鍾,林麗便呼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口氣。
結束拍攝。
研究人比研究生物有趣多了,尤其是人死亡的時刻。
看著麵前滿意的作品,“蜘蛛”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回到住處後,“蜘蛛”先是衝了個澡,從裏到外換了身幹淨衣服,然後坐在電腦邊,開始剪輯和上傳自己的視頻作品。麵對跳動的電腦屏幕,他發愁了,到底該取個什麼樣的標題才好呢?這讓他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他決定越簡單越好。這個時候是淩晨3點,負責審核的是機器人,所以完全不用擔心視頻會被人為卡掉。
他看了一眼那個粉絲的頭像,果真亮著,心中不由得小小得意了一把,是在等自己上傳大結局吧。
在等視頻上傳的間歇,他順手點開了那個粉絲的個人頁麵,原來他也是個視頻上傳者。因為好奇,他又接著點開了對方的視頻備份夾,幾次跳轉後,便來到了一個服務器在境外的外掛視頻網站。
這時候,“蜘蛛”終於看到了自己的這個鐵粉上傳的全部視頻內容。先是驚訝,隨即是發呆,最後看到結局的時候,“蜘蛛”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蜘蛛”就真的認識了“小醜”,而“小醜”本來的名字也不叫“小醜”,不過沒關係,隻是一個符號而已。兩人用“蜘蛛”與“小醜”互相稱呼著對方,他們倆就像是同一麵鏡子裏外的兩個分身,相見恨晚卻又保持著彼此之間固有的矜持與距離,從不多說一句話,甚至一個多餘的字,但是語言的表達有時候卻是不需要文字的。
上午7點剛過,安平路308號的樓道木質地板上便響起了陣陣炸雷一般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大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身材高大的網絡安全大隊工程師鄭文龍突然衝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接著像一輛油門被踩到底的重型挖土機,一路氣急敗壞地衝向了二樓刑偵支隊的辦公室,最後以一記重重的關門聲,徹底結束了這段驚心動魄的畫麵。
大家之所以感到吃驚是因為鄭文龍在安平市公安局裏是以性子慢和做事穩重著稱的,從不用力關門,而剛才那最後一聲猛烈撞擊,明擺著就是出大事了。
作為網絡安全大隊“五劍客”之首的鄭工程師一大早竟然慌張成了那個樣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小九趕緊拿起手機撥打了安東的電話:“你在哪兒躲著呢?你們辦公室的樓板都快被人跺穿了。”
“在……”安東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龍哥剛才跟台重型挖土機似的直接往你們辦公室衝去了,看架勢要去拆房子。”小九緊張地說道,“保不住樓板是其次,沒準兒房頂都給你掀沒了。”
“誰?”安東有些警覺。
“網安大隊的鄭文龍。”
“我馬上就回去。”安東匆匆掛斷電話。要知道這時候李振峰可不在辦公室,他一大早就去了人民醫院,今天是父親李大強出院的日子。
李振峰不在,安東就得管著事兒。
半小時前。
市人民醫院內科病房,退休老警察李大強已經換上了自己平時穿的衣服,此刻在病床旁的那張休息椅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表情,妻子陳芳茹收拾好了所有住院用到的東西,利落地打好包,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剛要開口說話,門被推開了,兒子李振峰站在了門口,壓低嗓門叫了聲:“媽,爸……”
李大強皺了皺眉:“你來幹什麼?今天不上班了?”
陳芳茹見狀趕緊探身用力扯了扯老頭子的衣服:“人家都睡著呢,你就不能小點聲說話。”
李大強聽了,張了張嘴,卻隻是“哦”了一聲,聲音果真收斂了許多。
李振峰笑嘻嘻地湊了上來,依舊壓低嗓門:“媽,手續都辦好了?”
“嗯,昨天就跟醫生說了,我們今天出院,我賬已經結清了,就住到今天早上,沒辦法,你爸可是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吵著鬧著要出院,”陳芳茹說著,狠狠瞪了自己老伴一眼,“就好像人家要害他一樣。真是不可理喻。”
“好啦好啦,媽,咱不生氣了哈。我開車送你們回去,等下我還要去上班。”李振峰伸手接過母親手裏的帆布旅行袋扛在肩上。這個旅行袋還是父親在單位時發的,上麵“安平縣公安局[1]”幾個字早就被勤勞的母親用洗衣刷給刷洗褪了色。
來到樓下,李振峰先是打開轎車後備廂,把父親的行李和暖壺、腳盆逐一放了進去,再三檢查後才關上後備廂回到車裏,開車離開了醫院。
一路上,父親李大強一聲不吭,似乎心事重重,母親陳芳茹倒是有一大堆的話要跟兒子說。李振峰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卻又時不時地從車內後視鏡看向後座,關注著父親臉上的神情。
終於,他忍不住問道:“爸,你在想什麼呢?”
“沒事。”老頭子小聲嘀咕了句後便又不吭聲了。
李振峰欲言又止,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繼續耐著性子陪著母親說話。
把父母送回了家,李振峰匆匆下樓正要開車走,母親陳芳茹手裏提著個塑料袋追了上來:“阿峰啊,別生你爸的氣。”
李振峰笑了:“媽,爸都這個年紀了,你放心吧,哪有兒子跟老子計較的。”
陳芳茹點點頭,輕聲說道:“其實你爸前天還是好好的,和我說說笑笑,還說病好了要和我坐高鐵去天門山玩玩,散散心。但是自打昨天下午有人來看過他後,他整個人就變了,總是坐著發愣。”
“什麼時候?誰來看過他了?”李振峰心中一動。
“大概下午1點鍾的時候,我那時候去上廁所了,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女醫生正在病床邊和你爸說話,女醫生自始至終都背對著我,我剛要上前,卻被你爸轟了出去。不過很快那個醫生就走了,但是從那以後,你爸整個人就不對勁了,脾氣壞得要命。”陳芳茹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委屈。
“女醫生?”
“是的,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就是女醫生啊。不過……”陳芳茹皺眉想了想,“她胸口好像少了點東西。”
“工作牌?”李振峰試探著問道。
“沒錯,我想說的就是那個,不過我當時並沒太在意,因為住院那兩天,有的醫生胸口也沒有工作牌,畢竟是在住院部,不用上綱上線要求人你說是不是?”
“你有沒有問過我爸他們說什麼了?”李振峰感到母親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安,“是不是討論病情?”
“我當然問了,但你爸說不是。我還特地去護士站核實過,阿峰,你知道的,我和你爸過了大半輩子了,就怕他出事。”陳芳茹沒有說下去,李振峰卻已經看懂了母親的眼神。
他點點頭,寬慰母親:“我懂,媽,你就盡管放心吧,我會去查查到底是什麼人冒充醫生。”
“那就好,注意安全啊。”陳芳茹突然意識到手中抓著的塑料袋,隨即把它塞到了兒子手裏,“快吃吧,還熱乎著呢,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我今天早上托醫院對麵的那家早餐鋪做的,特地加了兩個蛋呢。”
李振峰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車子開出去老遠還是能從後視鏡中看到母親的身影,李振峰的心裏暖暖的,眼眶也變得有些濕潤。
一連拐過兩個街道口,車子正要開上高架橋的時候,藍牙耳機裏傳來了電話鈴聲,李振峰伸手按下接聽鍵,電話是安東打來的。
掛斷電話後,看著車窗玻璃前方十字路口交通指示牌上已經出現了安平路的標識,李振峰此刻的心情變得格外沉重。
案情分析會議室的8扇窗戶全都打開著,房間裏坐滿了人,4台老式的黃銅色吊扇在天花板上發出單調的吱嘎聲。因為過於焦慮,馬國柱忍不住想抽煙,連煙盒都摸出來了,四周問了一圈都沒有人帶打火機,便隻能悻悻然作罷。
鄭文龍在投影儀上分別播放了兩段視頻後,神情凝重地說道:“雖然說視頻上傳者正常情況下都有一個注冊IP地址,但是這僅僅針對那些守規矩的人,而有些人,就像這兩段視頻的上傳者,他們就是刻意隱藏或者盜用了別人的IP地址,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的行為在網絡世界中卻是司空見慣的,我們曾經追蹤過一個接連設置了8道屏障的IP來源點。所以,經過認真分析,這兩段視頻的上傳者是兩個人。”
林局問:“你們通過檢查上傳的視頻可以確定上傳者的行動規律?”
“確切來說應該是那台電腦在網絡世界中的所處位置,不同於後期由運營商所分配的IP,而是它出廠時自帶的類似於身份證一樣的編碼,我們就是在廠家的協助下通過三點定位確定了這兩台上傳視頻的電腦有兩個不同的擁有者,而且上傳地點就在我們安平市。”
第一段視頻就是凱斯考購物中心的汽車高空墜落案件,但是第二段視頻卻是陌生的。
“趙法醫,你看了第二段視頻,能確定這是一起凶殺案嗎?”李振峰問。現在的影視特效鏡頭已經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趙曉楠卻隻是嚴肅地點點頭:“這絕對不是特效,無論是現場血跡,還是死者的殘肢,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我們需要盡快找到這兩具屍體,天氣太熱了,屍體非常容易腐化。”
“技偵那邊能確定是哪塊區域的別墅嗎?”馬國柱問。
小九回答:“我們安平地處轄區內總共有三個別墅帶,兩個在海邊,一個在市區。市區的屬於高層別墅,戶型與這個兩層的複式結構不相符,而且在提取出背景音後可以判斷是在海邊,也就是‘櫻花小築’和‘紫微東升’兩個別墅區,我們找了開發商,請他們發過來相關戶型的樣板房資料判斷,最後確定是‘櫻花小築’。”
李振峰聽了,心中一動:“小九,這個‘櫻花小築’是不是在安平大學城附近?”
小九點點頭:“不到5公裏,大概是3公裏左右。”
“派人去挨家挨戶摸排,看能不能鎖定殺人現場。”馬國柱說。
安東聽了,卻麵露難色。“這麼做可能會有點難度,需要一點時間。頭兒,因為這個‘櫻花小築’和‘紫微東升’兩個別墅區都是同一個開發商,房價非常高,而且這些別墅區非常注重個人隱私,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去的。再說了就連保安也不一定記得每個人的臉,車輛進出別墅區就是靠裝在車上的電子門禁卡,更何況還有兩個棘手的地方,”安東伸手指了指地圖,“這兩個別墅區都靠海,尤其是‘櫻花小築’,過了別墅區那道海邊籬笆牆就是一片寬闊的海灘,這是別墅區設計上的軟肋,而且那地方的物業因為尊重住戶隱私,特地卸去了路麵上所有的監控,把住戶自己家是否安裝監控的事當皮球一樣踢給了業主自己,這樣就很難找到一段完整的案發當晚視頻了。”
“住這樣的高檔別墅有什麼用,一點都不安全。”小九嘀咕。
安東樂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買這別墅的人非富即貴,而別墅買了,要麼是用來度假,要麼就是包情人的,你說誰會把別墅寫情人的名字?誰會那麼輕易就告訴你他情人的底細?不是我瞎說,那地方就因此而有了個外號——情人寨!”
李振峰嘀咕:“這種動別人盤子裏蛋糕的活兒,幹起來絕對不會輕鬆。”
馬國柱聽了,不由得緊鎖雙眉。
鄭文龍補充說:“在這個上傳者前麵的幾起視頻中,都出現了同一個女孩子,就是這個,”話音未落,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年輕女孩的相片,身材高挑,長相秀麗,眼神中帶著一絲迷離,“我們逐一查看過每個她出現的鏡頭,可以確定的是視頻的拍攝性質都屬於偷拍,所使用的工具應該是市場上非常流行的Go Pro一類的運動相機。”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關於這個女受害者的視頻,至少持續了3個月,隻不過點擊率非常慘淡,估計也就躲過了人工抽查。”
“那能確定是我們的受害者嗎?”馬國柱看著趙曉楠。
“相吻合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我還得看見屍體後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趙曉楠的每次發言依舊保持著她所特有的固執與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