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夜裏的蜘蛛(2 / 3)

“人像識別怎麼說?”李振峰問。

“那樣的光線下真的不太好辦,暫時還沒有捕捉到適合比對的角度。”小九回答。

“那就隻能人海戰術了,我和安東再去一趟安平大學,看這人的穿著打扮應該是那裏的學生。”李振峰轉頭看向小九,“你們盡快處理一下最後這段視頻的背景,我總感覺在12分13秒的地方聽到了汽車的聲音,發動機聲音很特別,如果能找人辨別出這輛車發動機的具體型號就好了,因為聲音最後消失的地方離案發現場並不遠,可能也就不到10米。”

“沒問題,李哥,我們那兒有一台新家夥正好可以拿來練練手。”小九快速地在自己麵前的筆記本上記下了工作任務要點。

李振峰低頭掃了一眼自己麵前的筆記本:“有一點需要大家在心裏留意,就是這個剛發現的凶手。與精神病性變態心理相比,變態人格無病理症狀,也基本沒有心理過程和行為方麵的障礙,智力水平更是和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沒啥區別,有些地方甚至還更高。你們注意看第二段視頻,就是別墅殺人案這起,犯罪嫌疑人完全能夠區分現實與幻想,再加上前麵的長期跟蹤,更加能夠體現出變態人格犯罪者犯罪前具有和我們普通人一樣的預謀能力,甚至還能做到更好。而且在記錄下來的整個犯罪過程中他的意識都是清醒的,說話前後沒有產生過矛盾。總之,從犯罪心理方麵分析,我得出了三個要點:第一,犯罪嫌疑人非常自戀,就因為對自身能力的高度自信,所以才會用3個月的時間來預謀一場血腥的屠殺,而且他得逞了,足夠引起我們警方的重視,這會愈發刺激到他後麵的行動;第二,他還會犯案,因為他自始至終手法嫻熟,尤其是紮向男性受害者的那一刀,極度冷酷,缺乏作為一個正常人所必須擁有的同情,所以,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也不是他最後一次殺人;第三,他是單獨行動,符合變態人格的犯罪嫌疑人絕對不會與別人一起共事的特征,也就是說在現實生活中的他必定是一個旁人眼中庸碌無為的人,完全可以被人忽視,而他自身其實也是希望這麼做,因為他體現在殺人上麵的能力,隻能讓他一個人去默默崇拜。這種人有著冷靜的頭腦和理性的思維,但是人際交往方麵卻相對比較差,所以獨居的可能性非常大,也有極強的領地意識。”

“那這麼看來這兩個人合夥的可能性不會大?”鄭文龍提出質疑。

“會比那更糟糕,”李振峰如實回答,“如果他們因為視頻發布而認識的話,由於兩人的視頻類別差不多,而人格特質又相似,所以,他們之間極有可能會發展成為競爭的關係。”

見身邊坐著的小九依舊是一臉茫然,安東便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壓低嗓門說道:“李哥的意思我懂,不難理解的,翻譯過來其實就是四個字——殺人比賽。”

小九驚呆了:“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以為自己在玩遊戲搶人頭?簡直是荒唐!”

李振峰看著他:“因為你是擁有正常人格心理的人,所以你才會覺得荒唐且不可思議。”

馬國柱衝著安東問道:“前麵那起人偶視頻案,你們有進一步的線索了嗎?後麵打算怎麼做?”

安東說:“目前為止那具焦屍的身份還在確認中,因為焚燒得太厲害,基本沒有什麼屍表辨認價值。至於說視頻中另外三位死者的屍體下落,我們在繼續走訪失蹤人口,相關體貌特征也已經通知了分局和基層派出所,留意近期的無名女屍狀況,看是否和我們的潛在受害者相吻合。”

李振峰補充道:“人像識別方麵,因為對方是上傳的視頻,像素隻有480,畫質不是很高,這在辨別上有一定的難度,不過我們已經找人對潛在受害者進行畫像模擬,等結果出來後,希望對她們的身份辨別有所幫助。”

“有一點可以給你們參考下,挺有意思的,隻是目前還不知道具體原因。”趙曉楠說,“那具焦屍因為是死後被扔下去的,所以她的嘴是閉上的,雖然火災破壞了她大部分的身體組織,但是在深喉樣本采集中,我們發現了硫酸、硝酸、苯、甲醇、鹵化銀、對苯二酚的痕跡,這幾種化合物組合在一起後就是顯影劑!我們這位死者臨死前喝過顯影劑!”

“顯影劑?”李振峰問,“現在還會有誰在用顯影劑?不都是數碼照相了嗎?”

趙曉楠沒有正麵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在目光中露出了同情:“顯影劑是顯影液的主要成分,為了完善性能,通常還會加上一些其他成分,比如說促進顯影的促進劑、防止顯影劑氧化的保護劑、防灰霧生成的灰霧抑製劑和防灰霧劑,等等。我在死者深喉樣本中所提取到的化合物種類還包括米吐爾、無水亞硫酸鈉、無水碳酸鈉和溴化鉀,這是底片和相片所通用的顯影液必需成分,所以,這就是用來顯影相片的顯影藥水。”

“能確定是灌進去還是自己喝進去的嗎?”馬國柱問。

“我傾向於是自己喝的,灌進去的話,在牙齒上會有微量痕跡殘留,因為顯影劑濃度比較高,不排除那場火災的緣故,但是死者的嘴巴是閉著的,所以鑒於目前情況,我傾向於是自己喝下去的,死者有過輕生念頭。”

“那DNA采集了嗎?”馬國柱問。

趙曉楠點點頭。“但是沒用,係統中查不到,必須有對比參照物才能確定身份。”她轉頭看向李振峰,“我就等他們了。”

…………

會議結束,大家收拾好東西後起身朝外走去。

李振峰邊走邊對小九說道:“我們正常人的人格具有很強的動力性,而這個動力性就能對我們的個體意識、情緒情感以及動機進行導向。變態人格者也正是由此產生的異常動機,他們往往具有某種頑固的病態嗜好,促使他們的行為不能符合社會環境的正常要求,不能與我們常人的正常思維方式相吻合,有的甚至違背社會道德理念,從而引發犯罪行為。打個比方說吧,縱火癖你見識過吧?目的就隻是放火,因為灼熱的火焰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的刺激和愉悅感,這和報複與破壞他人財物的習慣性縱火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如果你認為縱火癖的概率比較低的話,那我就給你說說另一種,偷竊癖,這也是變態人格。”

安東搶過了李振峰的話:“偷竊癖,我知道,就是上周我們治安大隊抓的那個幾乎偷遍了我們安平市所有咖啡廳店鋪的女賊,在這之前已經抓到過好幾次,卻總是因為數額不大,罰款檢討一下就算了,但是他們也不想想,第一,這姑娘為什麼老盯著一頭羊往死裏薅羊毛?第二,這姑娘家境還是不錯的,隨便逛個咖啡廳點個飲料啥的,沒有消費壓力。這就與以物質利益獲得為目的的習慣性盜竊有本質上的區別了,因為她一次次所貪戀的就是盜竊時的刺激和得手後的成就感,這就是盜竊癖。”安東給李振峰一個眼神,仿佛在說,誇我。

李振峰會意:“安東分析得很對。我們案子中的這兩個犯罪嫌疑人同樣是變態人格,他們真正在乎的,不是生命必須得到尊重,而是成就感、被崇拜感與刺激感。你說兩個都屬於‘正極’的人要是在一起的話,他們合作的可能性會高嗎?”

“不,他們之間隻會互相競爭。”小九似乎開竅了,堅定地說。

“同極相斥,猜對啦,有長進!”安東嘿嘿一笑。

看著大樓外明亮的天空,李振峰卻分明聽到了遠處隱約傳來的陣陣雷聲,風越來越大,眼瞅著一場暴風雨離安平市區已經不遠了。

“走吧,安東,我們這就去安平大學城,找人好好談談。”李振峰和安東一前一後快步走下樓。在一樓大廳,李振峰無意中看到趙曉楠開完會後並沒有急著回辦公室,而是駐足在門外的台階上,抬頭看著院中不到5米遠的那棵老銀杏樹發呆。這讓他本想上去打招呼的念頭瞬間沒了。略微遲疑過後,便帶著些許淡淡的遺憾轉身快步走向車庫。

警車開出大院的時候,趙曉楠的身影已經不在門口了,李振峰感到一絲失落。

“李哥,怎麼了?”安東察覺到了李振峰臉上的微妙變化。

“沒什麼,風沙迷住眼睛了。”他順手拿起兜裏的偏光鏡戴上,安東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開車去安平大學城要花整整70分鍾的時間,如果堵車的話,那就更沒譜了。最近濱海隧道在施工,堵車也就成了常有的事。

警車穩穩地向前行駛著,窗外的景色單調得讓人昏昏欲睡。李振峰不由得想起了數月前趙曉楠獨自一人站在海堤上的孤單背影,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傷感,他何嚐不想寬慰趙曉楠,但是他又清楚有些秘密不適合主動追問。

他喜歡看電影,因為電影總能讓他忘記現實中的殘酷與冰冷。

兩周前剛走出電影院的時候,他就做了個很重要的決定,他要做“小醜”,那個看似渺小,卻能嘲笑整個世界的“小醜”。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真正定位,雖然在這之前,他還一直生活在別人早就安排好的棋盤中。

母親當初是怎麼說自己的,他都差點記不起來了,畢竟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但是有一點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就是母親“說”他時,那刻薄的語氣和冰涼徹骨的眼神。

——你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除了會浪費糧食,你還會幹什麼?你幹嗎不去死?

——你就別做夢了,人家隻會把你當笑話看,你就是個小醜,沒人要的小醜。

——你長大了除了吃牢飯什麼都做不了,你就是個廢物。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這雜種生出來……

“小醜”的眼淚隨著記憶的打開而瞬間湧出眼眶,他默默地蹲了下來,接著便是雙手抱著頭,肩膀不停地顫抖著,聽上去像是在啜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啜泣聲變成了笑聲,最終,他放下了掩麵的雙手,雖然臉上依舊滿是淚水,但是他卻笑得非常開心,前仰後合,就好像正在看一幕精彩的喜劇。

而所有的悲劇最初的源頭似乎都是喜劇。

“小醜”是個男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喜歡人偶娃娃。他有房子,有車子,甚至還有一份體麵的工作。這些都是他能夠用來在這個社會上繼續生存下去的根本,更確切地說是很好的“偽裝”。

自然界的每個生物都在偽裝,包括人在內,唯一不同的是,有的偽裝是為了生存,而有的偽裝,卻是為了殺戮。

“這不是笑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我,我的人生隻是一出喜劇而已,悲劇並不屬於我!”拉下小醜麵具,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念著熟悉的台詞,身穿小醜裝的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缺。

在他麵前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後麵,有一雙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你是個天生的藝術大師!”

“小醜”並沒有回答,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角色中。

“你隻想嘲笑我,當你惹毛一個被社會遺棄、被當成垃圾的社會邊緣人會怎麼樣?”他繼續表演著,眼神中充滿了嘲諷的笑意,“我告訴你會怎樣,你會自食其果!”

他誇張地張開手臂,就仿佛自己的麵前此刻坐著數百位衣著光鮮的觀眾,抑揚頓挫的語調在寬大的廢棄廠房中回蕩著:“我曾以為我的人生是場悲劇,但現在的我意識到,不隻是我,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喜劇,讓人捧腹大笑的喜劇!”

他衝著攝像頭所在的方向做了個手勢。

無形的聚光燈,無聲的喝彩,他心滿意足,優雅地來了一個標準的轉身。在他身後,一位身穿洛麗塔泡泡紗裙的年輕女孩靜靜地坐在一張高大的宮廷椅上,猶如公主一般高貴而又詭異。公主裙是紫色的,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

雖然戴著小醜麵具,但是他走每一步路的姿態都像個高傲的王子。來到公主近前,他單膝下跪,虔誠地親吻著公主垂落在扶手旁略有餘溫的手指。

時間剛剛好,《死亡的華爾茲》舞曲響起,他就這麼抱著公主,走向舞台的正中央……

他知道,自己必須表現得絕對出色!

廢棄的廠房外儼然是另外一個世界,半人高的蒿草、雜亂的建築廢料、髒亂的垃圾,在灼熱的陽光下散發出刺鼻的臭味。不遠處,那塊本該是金色的招牌,如今已經破敗不堪,座椅破破爛爛,舞台上也到處都是腐朽的爛木頭,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電影院。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真的堵車了。

開了一個鍾頭,警車才剛開過環城高架,看著車前方的指示路牌,李振峰突然把車一拐,在第一個岔道處提前下了高架。

“李哥,這條路不是去濱海大道的啊!”安東不解地問道。

“先去趟人民醫院,我要去看一段視頻。”李振峰心事重重,既擔心是父親知道了自己的糟糕病情,所以才會瞞著母親並對她發無名火,又始終有一個無法解開的心結——一個陌生的女醫生?到底是誰?

警車停在住院樓下的停車位後,兩人便匆匆來到了三樓內科病房區,直接找到監控室。睡眼蒙矓的保安一看安東手中的工作證和李振峰嚴肅的神情,瞬間便清醒了,他立刻調看了昨天上午12點到下午2點之間的監控視頻。

因為母親陳芳茹告訴過他那個女醫生出現的大概時間就在下午1點前後,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畫麵。看著視頻中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就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正死死地掐著他的喉嚨。李振峰認出了趙曉楠。

刹那間,無數個問題蜂擁進入了李振峰的大腦,但他所做的卻隻是冷靜而又迅速地擋住了安東的視線。

“走吧!走吧!”李振峰趕緊拽著安東的胳膊離開了監控室,兩個人以極不自然的姿勢一路快步走出了大廳,等來到警車前,他這才鬆開了手,嘟囔了句,“你開車。”說著,隨手把鑰匙丟給安東後便顧自鑽進了副駕駛座。

安東也是聰明人,知道李振峰必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在後麵的路途中也就刻意不去提起這件事,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警車快要開進安平大學城的時候,趁著安東下車去小賣部買水的工夫,李振峰撥通了母親的手機。

“阿峰,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電話那頭的母親聲音中充滿了訝異。

“媽,我在出差,正好有空,就打電話問問爸的情況。”李振峰並不太擅長向母親撒謊,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有些微微發顫。

“你爸好著呢,”陳芳茹回答,“不用掛念他。”

“他有沒有再衝你發無名火?或者發呆?”

“沒有,他回來後就一直在書房裏待著,連午飯都是叫我做好後送進去的。”

“那你看見他在做什麼沒有?”

這時候,安東抱著一個大塑料袋,興衝衝地向警車跑了過來。

電話那頭母親陳芳茹想了想,說道:“沒什麼異常,就是在看自己的工作筆記。他以前經常這麼打發時間的,人退休了嘛,閑得發慌,可以理解的。”

上次鑰匙扣殺人案結束後,李振峰打心眼兒裏不願意把那些工作筆記還給父親李大強。他雖然渴望擁有這些東西,但是卻也知道這些工作筆記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所以父親像今天這麼做可不是什麼心血來潮。李振峰有種直覺,老頭兒的改變必定和趙曉楠的拜訪有關,可是,自己又不能直接去問趙曉楠,那就隻有迂回尋找真相了。

“哇,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中彩票啦?”李振峰衝著安東嚷嚷了起來。

“還不是看那妹子可憐,完不成業績要被扣獎金!”

李振峰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快200塊了吧?”

安東聽了,笑嗬嗬地說道:“確實,還差2毛錢到200,是有點心疼,但今天是馬月生日,她又喜歡吃零食,我……我不好意思問馬月,又不會挑,所以就叫那小妹幫我隨便拿了點年輕女孩喜歡吃的東西。李哥,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好人多?什麼意思?”李振峰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老想著給我省錢,”安東笑得更開心了,“偷偷給我打了8折不說,還送了我一大堆的優惠券,最後還給了我兩個小人偶,說馬月一定會喜歡,因為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一邊說著,一邊炫耀般地拿出了那兩個某飲料品牌的贈品,一紅一綠,雖然顏色鮮豔了點,但是做工還算得上中規中矩,成本價不會超過10塊錢,“你知道嘛,李哥,店主小妹告訴我說這些東西平常花錢還買不到的呢。”

李振峰知道安東是個善良而又單純的大男孩,他也完全確信這傻家夥走進便利店時最初的目的就隻是買兩瓶水解渴,但是架不住店主的精明推銷,賣慘的同時又給安東發了一張“好人卡”,結局就是賣出了一大堆平時一個月都不一定賣得動的庫存貨,至於說那兩個被箱子幾乎壓變了形的小人偶,也不過是飲料廠商用來做促銷哄小孩的玩意兒罷了。想到這兒,李振峰暗暗歎了口氣,轉而笑眯眯地對安東說道:“錢財是身外之物,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警車沿著濱海大道又繼續向前開去,穿過3公裏長的山底隧道後,車前方的光線刹那間變得黯淡了許多,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密集了。眼看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海風把遍地的落葉卷起,又吹得高高的,路邊的行人紛紛低頭加快了腳步。

有些風雨光靠傘是擋不住的,這越來越猛烈的海風更是如此。因為有了先前來過一次的經曆,所以這次安東便直接從北門把車開進了安平大學,然後去了大學辦公樓。

在來這兒之前,李振峰已經聯係過一位學生處的輔導員,此刻,他站在樓底平台上,朝著警車開來的方向張望著。等車在近前停下後,便迎了上來。

“兩位警官,我叫金俊強,是安平大學學生處的工作人員,你們下午的電話是我接的,跟我來吧。”

兩人跟著金輔導員穿過長長的走廊,順著樓梯向二樓走去。

李振峰有些好奇:“老師,現在怎麼這麼安靜?學生都放假了嗎?”

金輔導員搖搖頭:“早著呢,還有一個半月。不過辦公樓這裏處於大學城北區,本來就安靜。”

說話間,三人來到二樓一間辦公室,大家坐下後,金輔導員便伸手從打印機裏取出一份剛打印好的人員名單遞給李振峰:“這就是3到10天之內各大專業沒有按時上課的女學生名單,總共6個,其中本科部3個,研究生部3個,還有一個失聯了一年零一個月,我有特別標注,叫方淑婷。”

“失蹤了這麼久?”安東不解地問,“為什麼不報警?”

“有想過報警,征求家人意見時,家人沒同意,說收到了她的微信留言,跟別人去外地打工了,開公司,挺忙的,穩定下來自然會聯係的,後來就沒有了下文。”金俊強靦腆地笑了笑,“這方麵你們警方也能理解,因為她已經成年,雖然中途放棄學業有些遺憾,但是我們校方也不好多說什麼,更沒有負責監管她的義務,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她是什麼專業的?”安東問。

“化工四年級,馬上畢業了,失聯前兩天正在一家化工模型廠實習。”金俊強回答,“現在我們這個化工專業已經合並成了單獨的化工學院,與時俱進嘛!”

李振峰在裏麵看到了陳靜的名字。

“除了這個方淑婷,你們還聯係過其他失聯學生的家人嗎?”安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