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從紅月亮出來,小方去一個小飯店吃了碗麵,快到局裏時,看見龍歡一個人在大門口左顧右盼。小方的怒火一下就躥了上來,他停好車,殺氣騰騰地叉著腰,俯視著這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小家夥。“你好呀!”

龍歡居然一點也不內疚,反而嬉皮笑臉地說:“喲,還怪我呢,你應該感謝我給你製造的機會,怎麼樣,現在連我媽的車你都開上了。你還真有兩手。”

小方想起自己提著花籃給龍琪祝賀生日時的那付窘相,氣不打一處來,他揪住龍歡的耳朵把他拎東西一樣提起來,“我還有好幾手呢!說,你媽今天生日嗎?”

“哎呀,我可是一片好心,就說現在吧,我苦苦等了你一個小時,簡直望穿秋水,怎麼就這待遇!”

“這待遇不錯了。”小方一直把龍歡拎到刑隊,叫來兩個棒小夥子讓看著他。“給我好好看著這家夥。”

“喲,這麼小就犯事兒啦,說說看,屬黃、賭、毒裏的哪一出啊。”一個小夥子摸了一把龍歡的頭,“長得不錯,一副小白臉的胎子,說,騙了幾個良家小姑娘。”

另一個小夥子拿出手銬晃了晃,“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們幹嗎呢?”龍歡尖叫,“我可告訴你們,我是未成年人,國務院現在正在修訂《未成年人保護法》,你們要當心。”

“喲嗬,還懂得不少呢。”拿手銬的小夥子樂了。

小方說:“你算是說對了,別看他小,腦袋瓜子可不簡單,說起話來滿嘴的飛機大炮,你們小心著點,別不留神讓他給煽暈了。”

“喂,你誹謗他人名譽,外帶非法拘禁未成年人,你知法犯法。”龍歡衝著小方喊。

“喊吧你就,等我忙完了再修理你。”小方說著進了辦公室。上官已經在等他了。

“很順利。”上官彙報了她查到的情況。最後說,“我覺得焦誌城好像比龍言還要厲害。”

小方搖頭,“龍琪是焦誌城的客戶,龍言則是龍琪的弟弟。焦誌城可謂是例行公事事不關己,龍言則是姐弟連心感同身受,這就叫有求則苦,無欲則剛。所以龍言乖乖就範,焦誌城則能不卑不亢。”

上官看著這位年輕的隊長,這家夥真是個人精,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

“給我倒杯水來。”小方命令。上官乖乖地去了,在以前,她多少還有點不樂意,她倒不是不服領導,隻因為她是個強烈的女權主義者,打心眼兒拒絕被男人吆三喝四。小方沒理會她的這點心思,坐在椅子上,拿一張報紙扇著。他不是熱,是心焦。

他走訪過李秀娟後,曾一度以為找到了龍琪殺人的動機──文歡!

文歡死在文室的手裏,雖然隻是個意外,但對於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來說,則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切膚之痛會越來越濃,那種恨也就越來越強烈。所以龍琪完全有理由恨文室並找個機會除掉他。

但是,從這份遺囑的內容上看,則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龍琪既然把巨額財產留給文室,那就證明她並不怎麼恨文室,沒有了恨的因子,她也就不會下手。──這個動機不成立!

那楊小玉呢?

她在遺囑中居然成了主角。龍琪將公司60%的股權留給她,而龍歡隻有40%。如果遺囑一旦生效,楊小玉就有絕對的控股權,從而無可爭議地成為龍琪集團公司的新總裁。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楊小玉真的是個同性戀?昨天龍琪為救他撞死人時,她可以說是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為龍琪頂罪。他當時產生了一刹那的奇異感覺,覺得她倆的關係就像是林青霞演的那個《東方不敗之風雲再起》裏的東方不敗與雪千尋。東方不敗叫雪千尋是“雪妾”,她是她的“妾”。那楊小玉之於龍琪呢?

龍琪是個十足的女強人,作風強悍,跟丈夫的關係相當惡劣,楊小玉美麗又能幹,兩人又是朝夕相處。

莫非她們之間……

不會!絕對不會!

小方驀地站了起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他想要擺脫這個念頭。他雙手支住桌子,好一會兒,端起上官放在他手邊的那杯水,水已經涼了,他手一揚,將杯中的水全灑在自己腦門上。

“怎麼啦?”上官吃了一驚,看著小方的臉色,忙拿出自己的毛巾。

小方搖了搖手,“你先出去。”

上官走了,小方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他順著剛才的思路──龍琪楊小玉她倆如果真的“那個”,那楊小玉就極有可能是凶手,因為她跟文室是情敵。對於女人,情敵比任何敵人都值得痛恨,那種恨,是欲致死地而後快的恨,是深入骨髓無法化解的恨,是一生一世的恨。女人,有時甚至會忘了自己的情人,但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的情敵。

僅這個理由,楊小玉就有可能殺了文室。

但真相確實是這樣的嗎?

小方搖頭,這個劇情加在龍琪身上,顯得有點太香豔也太招搖,這似乎不像是她的作風。如果她有同性戀的傾向,喬煙眉似乎比楊小玉更適合她。楊小玉少了一分入骨的女人味,喬煙眉卻是女人中的女人,就連她罵人的時候,也是風情萬種我見猶憐。

龍琪呢?

小方想起他給龍琪包手指時,她的臉騰地給紅了,那是一個女人麵對男人時的一種天然的回應,一個可以假哭假笑,但無法假裝臉紅。這就說明她內心存著十分的溫柔,隻是外表看上去很冷漠,有一天若是冰山融化,那會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裏,小方突然照自己臉上抽了個小嘴巴子,想什麼呢我!

他站起來,不願再想下去了,但憑他一個刑警隊長的直覺,這個案子絕沒有這麼簡單,一定有一個巨大的故事情節潛伏著。而現在,他得見見龍歡去了,這小家夥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公安局的門口的。

“你去哪兒?”上官一直候在門口。

“你下午沒事了嗎?”小方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突然問了上官一個奇怪的問題,“你認為龍琪是個好母親嗎?”

上官想都沒想一口斷定,“她是個好母親。”

“就這麼肯定?何以見得?”

“很簡單,因為她有錢。”

“有錢就夠了嗎?”小方就納悶。現在的女人一開口就是錢。

“金錢和感情哪個重要?這個問題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人自我折磨的命題,而對於那些上不起學的山區貧困兒童,我想他們寧肯不要感情也非常樂意有一個像龍琪那樣的能為他們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和教育條件的母親。”

“你太冷酷了,現在的女人都太冷酷了。”

“不,是這個世界太冷酷了。如果誰要是在這個年代還認識不到金錢的重要性,那他就是白癡。”

“可你是警察。”

“警察?警察是什麼,警察就是這身衣服,脫下這身衣服,我們也一樣要吃喝拉撒。去年冬天的大白菜那麼便宜,也沒人因為我們是警察就白送一棵呀,還不照樣得拿錢買?”

小方笑了,苦笑,女人變了,再也不小鳥依人了,一個個就像老鷹,雙眼賊亮地飛翔在幾千米的高空,見多識廣心腸硬。但毫無辦法,這是潮流,潮流是無法阻擋的。接下來他建議說:“你去醫院看看美容。”

“為什麼該我去?他隻有我一個同事嗎?再說他也沒什麼事啊!”

“你最合適了,去吧,去看看,一定要去,而且是你一個人去。”小方意味深長地。

莊美容給震暈了,他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腕上還插一根針,他嚇了一跳,

莊美容給震暈了,他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腕上還插一根針,他嚇了一跳,想起喬煙眉的話──“這一針下去,你就會變成白癡,法醫也驗不出來,以為你是被震暈的。”

這好像是剛才的事。他趕快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拔掉針頭。

護士小姐溫柔地製止了他,“先生不要,你受了點傷,需要打點滴,這樣可以更有效地消炎,你看,就剩下半瓶了,不疼的,是嗎?”

護士以為他怕疼,其實不是,但經她這麼一解釋,莊美容徹底地清醒過來。

“我不會有事吧?”

“肯定不會,醫生說你的身體素質很好的。”

“那當然,我是警察。”莊美容不知為什麼,得意地炫耀了一句。

“是嗎?我喜歡警察,可惜我是女的,做不了警察。”護士小姐順水推舟地恭維著。

“女的也可以做警察啊,我們局裏的警花有很多。”

“女警一般都做文職,那多沒意思,我喜歡刑警。”

“我們刑警隊就有一個女警,挺厲害的。”一提及上官文華,小莊臉上就亮閃閃的。

“是嗎?真叫人羨慕,回頭有空,你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好嗎?我是沒指望了,那年高考,我都在誌願表上填了警校,我媽硬給我改成衛校,這輩子就隻能當護士了。”

“做護士也挺好啊。”

“哪有你們警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