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來看喬煙眉的那個男人是扈平。

他從來沒見過喬煙眉,隻是從各種渠道聽過有關她的各種傳聞。比如結婚一個月就克死了丈夫,被婆家趕出家門;因作風不好被單位開除;用假文憑去應聘,被總經理發覺,引起警方的注意;曾有在一家夜總會坐台的紀錄;殺過好些人卻安然無恙;作第三者,跟有婦之夫搞在一起等等……

這裏邊哪一件事是真的?對於一個女人,隻要有一件是真的,就夠糗的了。而她,居然都占全了。

扈平在喬煙眉的床前坐了很久,她沒醒來,這正好讓扈平好好觀察一下她。

這個女人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也許這跟她睡著了有關係吧。人醒著的時候,都會穿上衣服──心靈的外衣,把自己的一切都遮蓋起來,誰要是有一點遮蓋得不夠,誰就要吃大虧倒大黴。而人在睡著的時候則比較真實。

喬煙眉睡得很沉,很安詳,表情很平靜,一看就是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或者是做了虧心事也心安理得的人。

她是哪種人?

其實,這個世上的人誰沒有做過虧心事?哪怕一點點?比如小時候因為同桌女孩的麻花辮上紮了一朵鮮亮的蝴蝶結,就跑去老師那裏打她的小報告;因為哥們的女朋友很漂亮於是就有意無意地說在某一個歌廳見過她……做過這種事嗎?

沒有一個人的私生活是能經得起仔細琢磨的。那又何必認真,隻要大節不錯,微末的細節是可以被諒解的吧?

喬煙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被遊自力信任,所以,扈平從心裏已經把她當成了朋友。

他看著睡夢中的喬煙眉,她一直沒醒來,但她若是醒來,又怎麼跟她自我介紹,又跟她說些什麼?幸好她沒醒來。扈平站起來走到窗前,想到剛才。

剛才,他是在龍琪的辦公室。

他聽到喬煙眉被人扔了燃氣彈,來找龍琪問問究竟。

“刻不容緩了吧?”

龍琪點頭,“是,我這兩年一直找不到喬煙眉,所有的東西全在她那裏,現在她終於浮出水麵。我們也就該有所為了。”

“可是,我們從哪裏入手呢?”扈平皺眉。

“自古民不與官鬥,玩不過的。咱倆盡管有錢,也隻是一介商人,誰會相信我們說的是真的?或者還沒等到我們開口就……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捅破黑網的突破口,一個合適的人……”

“你找到了?這個人是誰?”

“這裏刑警隊的隊長,姓方。”

“哦,是他。這個人可信嗎?”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生意場上不可以信任任何人,但總會有合作的夥伴。是不是?”

“他跟我們有共同的目的嗎?”

“這個人追求真理。”

“但他也一樣服從命令。”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通權達變是智者的共識。”

“可在兩年前,是他親手抓了遊自力。”

“人生有三個字──不得已!”

扈平沉默。

“萬一信錯了呢?”

“二戰時期,英國首相丘吉爾對他的民眾說:相信上帝,同時準備萬一。”

扈平歎了口氣,再一次提醒,“他是陸星的妹夫。”

“山盟海誓可以腐爛,一諾可以被千金買斷,何況裙帶關係。裙帶是什麼,一塊布而已。一塊布,哪堪世俗刀剪之利。”

扈平聽著龍琪精辟的剖析,佩服之餘,難免沒有一絲心寒──夫妻情人之間,就這麼不堪一擊嗎?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卻各自飛,但又能飛向哪裏,哪裏都是一樣的天,冷冰冰的天,還有冷冰冰的地。

“可是這個賭注真的是太大了,我們輸不起的。”

“我知道,但我們一定得賭。不賭,絕不會有贏的機會;賭,也許輸,但至少還有50%的贏麵。”

“他現在知道多少?”

“不會很多。”

“那我們怎麼亮底牌給他?”

“這個問題我考慮過很久。”

“我們不能跟他直接談判,是嗎?”

龍旗點頭,“所以,隻能在他身上插一張遊戲卡。”

“噢?”扈平十分不解。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扈平已經有些明白了,他是個天分極高的人,“那我也要在遊戲中出現嗎?”

“當然,不光是你,還有我,我們大家。就在明天,不能再拖了。”

不能再拖了,這點扈平知道,他來這裏,為的就是這個。如今大幕即將拉開,是時候上場了,他得去準備了。他站起來,他該走了,因為龍琪交待過,讓他6點以前必須離開喬煙眉的病房。至於為什麼,她沒說。──她不必事事都告訴他,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扈平走出醫院,臨上車給龍琪打了個電話,“我離開了,她不會有事吧。”

電話中,扈平的聲音特別清晰,甚至能聽到他內心的擔憂,龍琪說:“你放心,沒事的。”

掛斷扈平的電話,龍琪沉思,下午是小方打電話給她,問:“能不能讓喬煙眉在醫院多住一個晚上。”

“給個理由?”

“我保證她的安全。”

“可她沒什麼事了,隻是一點小小的皮外傷。我正準備讓小玉接她去呢。”

“別,千萬別,讓她留下。我想,她自己也願意留下。”

龍琪沉默了一下,“好吧!”她沒有再問為什麼。她是個有風度的女人。

小方是在遊艇的洗手間給龍琪打的電話,其時,他跟龍歡的談話已告一段落。他洗了手,

小方是在遊艇的洗手間給龍琪打的電話,其時,他跟龍歡的談話已告一段落。他洗了手,回到前廳,發覺廳內赫然多了一個大胡子,而且是個老外。見小方出來,龍歡高興地說:“方叔叔,快來,這是我舅舅的德國朋友,大科學家麥考爾博士,他前天來到這裏,今天也出海來玩,他就在前麵那艘船上。專門過來看我的。”他又對麥考爾說,“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姓方,是位大名鼎鼎的警官。”

西方人熱情,聽龍歡這麼介紹,麥考爾張開雙臂迎上來,“噢,親愛的方,幸會,幸會!”他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小方被他這個熊抱弄得熱烘烘的,趕緊說:“幸會幸會,麥考爾先生是來旅遊,還是……”

“噢,我是來開一個關於宇宙第六度空間的學術研討會。”

第六度空間?小方正覺得的納悶,龍歡已經在問了,“大胡子,什麼叫第六度空間。”

他拿著一顆桔子坐在甲板上,海風揚起他的頭發,他的眉目五官,真的很像龍言。

“通俗一點就是時空隧道。我們總以為過去的事再也找不回來了,其實,所有的曆史並沒有被時空湮滅,它隻是在一個與我們不同的四維空間。”大胡子博士解說道。

龍歡聽得倒是津津有味,小方卻有點不信,他整天與犯罪打交道,接觸的是實實在在的案例,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不會吧?古代的世界跟我們並存?那,什麼是發展?”

“方,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是科學。你們古代有位哲學家叫王陽明,他是個唯心論者,他認為他的心就是整個宇宙,他認為這個世界存在就存在,你犯了跟他一樣的錯誤,不相信你沒見過的一切。方,你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嗎?1880的9月23日,美國田納西洲,一個明朗的中午,在一個叫大衛·蘭格的農場主家中,農場主的妻子正領著她的兩個孩子在門口玩耍。而農場主大衛則正穿過他家門前的一塊草地去牽馬套車。這時,他突然消失了,好像轉眼間融化在了空氣中。後來警方派人來,既沒發現他的屍體,也沒有找到他的人。第二年,大衛的兩個人孩子在那塊草地上聽到了大衛說話的聲音,但再也沒有見到他們的父親。你說這是為什麼?”

小方聽得也出神了,他是刑警,破過許多稀奇古怪的案子,但他確實對這個世界之外的事情鮮有了解。

“麥博士,那你說是怎麼一回事?”他將麥考爾博士給簡化成“麥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