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汪寒洋看著龍琪,“你這樣說他,我是指陸星,會不會……”

“怕什麼!”楊小玉接過話頭,“讓他明白明白到底是誰在養活誰,誰應該看誰的臉色。我最討厭他們這種人了。牛B什麼!”

扈平笑了,汪寒洋則苦笑,“這個……多種花少栽刺還是應該的……”

大家沉默了。

“可是,是誰把陸星請來的?”楊小玉揪住身邊一朵盛開著的百合花。這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別采花。”龍琪趕忙製止。

這時汪寒洋咽了口唾液,“準確地說,是我──把他找來的。”

楊小玉瞪大雙眼,“怎麼會是你?”

“我跟陸星是校友,他高我三屆,我們比較熟。”汪寒洋說。

“哈,原來如此,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有這樣好的師哥,你又何必到我們這裏仰人鼻息當個小秘書。”楊小玉冷笑,“隻要你師哥肯幫忙,你完全可以自立門戶。”

“如果我想自立門戶,恐怕用不著他幫忙,我的出身並不比他低。”汪寒洋冷冷地說道。

她這話讓楊小玉一愣──陸星是市長的兒子,她的出身比陸星還高,那她的父母又將是何等身份?如果她的出身真的很高貴,那她又為什麼來到這裏。其實自從她出現在他們的戲碼中楊小玉就有點納悶,不明白龍琪為什麼要讓她加入,她仿佛是與整件事毫無瓜葛的人。

楊小玉盯著汪寒洋,“我一直都覺得你很神秘,別的人一進公司都要填一張履曆表,你卻沒有,而且越過很多的程序直接成了老板的行政秘書,你到底是誰?”

“我姓汪,叫汪寒洋,北京大學中文係93屆畢業生。”

“我問的不是這個。”楊小玉說。

“我是雲南人。”汪寒洋看著楊小玉,眼神中那種高幹子弟頤指氣使的倨傲不經意就流露出來,“就目前而言,你隻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雲南!這個地方好像與某一個人有關。楊小玉不再追問了,她是個有分寸的人,她已經明白了點什麼。而且同時也意識到,龍琪的心中不知藏了多少秘密,總讓人在關鍵的時候感到目不暇接。

“你跟陸星是師兄妹,那你一定了解他了?”扈平從另一個角度發問。

“學校是一個世外桃園,一個人的真正的品質很難在那裏全麵展現。”汪寒洋說,“陸星在大學裏是個很好的人。學習成績很好,又熱衷於參加各種活動,平常很願意幫助同學,幾乎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家世好,人又英俊,風度翩翩,文溫爾雅,很得女生們的青睞。”

“你也一定很青睞他吧?”楊小玉意味深長地。

但汪寒洋的回答卻是否定的,“我不喜歡他這種類型。”

“為什麼?”扈平問。

“因為他表現得過於完美。”

“完美也算是不喜歡的理由嗎?我第一次聽說。”楊小玉有點不信。

喬煙眉看著她,想,小玉這家夥盡管想著作麗春院的老板,關鍵時候卻有點不解風情。她又見汪寒洋對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難以回答,便替她解釋道:“太陽光芒萬丈,普照萬物,自古以來卻很少有稱誦它的詩句;月亮光線陰柔卻引動許多文人墨客吟詠不已。為什麼呢?那是因為月亮有陰晴圓缺,引人遐思。所以,沒有缺點的人反而讓人少了一絲牽掛,也少了幾分惦記。是嗎,寒洋?”

“是。”汪寒洋感激地看了喬煙眉一眼。

楊小玉哂笑,“你不喜歡他,你卻把他找來?”

“是我讓寒洋把他找來的。”龍琪說。

“為什麼?”

“我要通過他去找一個人。”龍琪說。

“找誰?”扈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當年我們全家在新疆時,陸文輝也就是現在的陸市長,他也在,他是那裏的軍管會代表。”

“噢?”扈平驚訝。這話可就扯遠了。

“14年前,有個從阿爾泰勒來的淘金人來到我們牧區,他身上帶著20公斤的黃金。本來我們的牧區一向祥和寧靜,可是自從他來以後,牧區便接連二三地死人,血案層出不窮,最後居然連這個人也死了,而他那20公斤的黃金也從此下落不明。”

“噢?你能不能說得仔細一點?”也許是天分所然,喬煙眉總是對命案感興趣,她真的是有點作偵探的潛質。

“你真是死性不改,專好鑽刺他人隱私。”楊小玉撇了撇嘴,挪揄喬煙眉。

“那這事跟陸文輝有什麼關係?”扈平則是直奔主題。

“他負責偵破的這個連環命案。”

“案子破了嗎?”汪寒洋問。

龍琪搖頭,“沒破,因為沒破,所以留下很多後遺症。尤其是自力,他為人熱心,跟那個阿爾泰勒人非常要好。他曾跟我說,那個阿爾泰勒人見過真凶,但,那人並不敢確認,因為他看到的凶手是最不可能作案的人。這樣,問題就很明顯了──誰會被人認為是最不可能作案的人呢?”

“是破案的人。”喬煙眉一語中的。

“是的。我也這麼想。”龍琪滿意地點點頭。“當時那種政治環境下,人們對政府部門吃官飯的人奉若神明,沒人敢懷疑。自力當然也不敢明說,何況後來連阿爾泰勒人也死了,自力則被人指認曾出現在那個阿爾泰勒人殞命的命案現場,他說的話就更沒人相信了。真相於是永沉海底。那時的情況非常可怕,大家你懷疑我我懷疑我,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那後來呢?”喬煙眉問。

“時間長了,事情慢慢也就平息了。但那那樁命案始終像個陰影,因為真凶沒有伏法,他一定躲在某個地方,一旦有當年的知情人出現,他就會再下殺手。”

“這麼說來,那個凶手,他當初殺人的動機是為了黃金,而他現在殺人則純粹是為了滅口,是嗎?”喬煙眉求證道。

“沒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現在的他為官多年,積蓄恐怕遠不止十萬,哪裏還能看得上那點黃金,他這次向自力痛下殺手,僅僅是為了滅口。他怕當初那件事萬一捅出去對他不利。因為自力也是警察。身份不同往日。”龍琪說。

“噢,這樣一來,自力兩年前在這裏遭到狙擊的事就好解釋了。”扈平說。

龍琪點頭,“對,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兩年前自力一來到這裏就被人發現了?是不是有人早就知道他要來,預先布下羅網在等著他?或者說那個人他知道遊自力和我的關係,他猜到遊自力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定會來找我。那麼,這裏有誰會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一定是故人。故人是誰?”

“所以你懷疑陸文輝?”

“不光懷疑,這個人對我們很危險,他就在我們身邊,熟悉我們的情況,就像一條潛伏著的毒蛇,總是伺機而動。而且位高權重,現管著我們。”

“那你說,遊自力被出賣是否他也有份參與?”喬煙眉問。

“那倒不至於,他應該沒有這個能耐,手還不至於能伸到金三角去。但他懂得借刀殺人。”汪寒洋說。

“這個人是陸文輝嗎?”楊小玉問。

龍琪搖頭“也不一定是。這裏還有一個人,跟當初那件命案能扯上關係。”

“是誰?”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那個人當初在新疆服役,第一起命案發生後,他所在的連隊奉命維護我們牧區的治安。黃金案的始末他都知道。這個人轉業後進了公安局。”

這下問題嚴重了。喬煙眉和扈平對視了一眼。

“這人是誰?”

“就是現在的公安局長歐陽明。”

楊小玉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的官聲一向很好。”

“陸文輝的官聲也很好。也許他倆在殺過人之後日子一直過得很平穩,他們想告別過去,可偏偏這個時候,自力出現了……”龍琪說。

扈平沉默了幾秒,“我明白了,你是想在市長和局長之間選一個?”

“是。”龍琪說,“小方是歐陽明的部下,陸星是陸市長的兒子,我們的戲演得如此轟轟烈烈,市長與局長不會沒有所動,那,我們就會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新賬舊賬一起清。”

噢,原來她的用意在這裏,她就是要把陸星給逼急了。

小方從紅月亮出來就急急忙忙地趕回局裏,按日子計算他已經離隊兩天了,這兩天中發生了什麼事他一無所知,而他作為隊長無故失蹤恐怕會鬧個沸反盈天。他剛打過電話,辦公室沒人接,這下他更著急了,開足馬力向前衝,不巧,被交警盯上了,後麵兩輛摩托鳴著警笛追了上來,口中喊著:“前麵的車停下!前麵的車停下!!”

看來是非停不可了,小方將車靠在路邊,拿出工作證,“同行。”

想不到這招不靈了,那位年輕的交警敬了個禮後說:“既然是同行,更應該合作,你這算什麼?往大了說,是知法犯法。”

上綱上線了,問題嚴重了,小方忙解釋,“我有公務。”

“這年頭誰沒公務,誰閑著啦?看你開得也不是單位的車吧,你去哪了?現在上麵三令五審不許開公車辦私事,你這八成是私征民車……”

“喂,哥們兒,沒證據別瞎說,你這叫誣陷。”小方抓住對方話中的漏洞,“你知道我執行什麼公務?我抓特殊犯人能開警車穿製服嗎?那不人還沒去就被嚇跑了嘛。”

“那好。”年輕交警讓步了,“你執行公務我不過問,現在你得把你的本兒留下,你大街上超速行駛是個人就看見了,我不能因為你是同行就開綠燈,規矩是給大家夥兒定的,又不光是管小老百姓的。請方隊長配合一下吧。連你都不聽話,我以後還能管誰呀!”

“小夥子口才不錯呀,上電視台當主持人多好,站大街上風吹日曬的。”小方心裏憋氣。

“我愛站大街上,街上熱鬧。甭說沒用的,快拿駕照。”交警同誌寸不讓。

以後甭落我手裏,否則我讓你帶“白金手鐲”住不花錢的“招待所”。小方恨恨地想著掏駕照,但上下衣兜都摸便了,就是沒有,是不是沒帶呀?壞了,肯定是落哪兒了,平常上路也用不著,沒撤了,他隻好堆起笑臉,“喂兄弟,我今天忘了帶了,就這一回,下不為例,行不行?”

“拉倒吧!”年輕交警一句給頂回去,“誰不知道你們刑警隊的人,開個車上街挺蠻橫的,警燈一開,連急救中心的救護車、119的消防車、銀行的運鈔車都得給你們讓路。我不信你們每次都是抓犯人?今天我還就妨礙你方隊長的公務了,沒本兒,你就跟我回隊裏一趟,交罰款外帶背誦交通規則。下車!”

小方那個氣呀,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但他又不能違抗,畢竟他也是執法者,而更重要的是,周圍已陸陸續續站了好多路人,讓別人看著交警刑警打架,好看呢?

他被“押”回交警隊,隊裏有多一半人他都認識,一個係統的嘛。一位漂亮的女警還給他倒了杯水,說:“我認識你,你是刑警隊的神探方隊長吧?”

看來他的名氣還不小,“是啊,我是,要不要簽名?”小方沒好氣。

“要,給簽一個吧。”那警花真的拿過一個本兒來。

小方一看,竟是罰款單。

“方隊長你就簽在這兒吧。”

警花抿嘴一樂,

小方差點暈過去。

“方隊長,你好啊。”歐陽明這時踱著八字步進來,“能耐大了,有人給提供好車了,也就有膽氣在街上橫衝直撞了。怪不得外邊的人說市刑警隊養了一窩土匪。”

小方詫異地站起來,“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能來嗎?”

“能來,但……”小方壓低聲,“有些話能不能回去再說。”

“知道家醜不可外揚了?那就別做呀!”歐陽明的聲音更高了些,“再說,這也是在咱們公安係統嘛,又不算外人。”

“好了好了,你老是在外人麵前丟我的臉,咱們還是快走吧。”小方埋怨。

“走?”歐陽明樂了,“你先交了罰款再說。”

“還真交?”小方瞪大眼。

“誰跟你鬧著玩呢,你超速行駛外加無照駕駛,不光交罰款,回頭你還得到這兒學習交通法規。”局長一本正經,看樣子不像開玩笑,“快點掏錢,我不給你墊付。”

“多少?”小方摸著口袋,口袋中空空如也。

“這──”歐陽明指著自己的部下,對交警隊的人說,“這種情況是不是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