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Page 2(1 / 2)

當德斯蘭戴夫人問兒子是登船還是留在碼頭上時,她看見了她的先生正走在吊橋上,她的兒子步隨其後。德斯蘭戴夫人隻好忍氣吞聲跟在他們二人後邊開始上船。

兩個年輕人已站在了後甲板上。他們覺得這種嘈雜混亂的情景很好玩。他們對每一個上船的旅客都評頭論足,發表這樣或那樣的見解。輪船即將起航,汽笛聲震耳欲聾。越來越濃的黑煙在粗大的煙筒頂端翻滾著,近旁的高大桅杆也被熏成了淡黃色。

“阿潔萊”號的旅客中,大部分是前往阿爾及利亞的法國人,還有一些要返回軍營的士兵,以及若幹名去奧蘭的阿拉伯人和摩洛哥人。阿拉伯人和摩洛哥人一上船就去了二等船艙。在二等船艙的後邊聚集著所有一等船艙的旅客。唯獨這些人可以享用後甲板、客廳和餐廳。陽光透過做工精細的花格窗戶射進客廳和餐廳裏邊。所有一等船艙位於輪船的外側,通過扁形舷窗采光。很明顯“阿潔萊”號提供不出“大西洋運輸公司”或“海運公司”輪船的那種豪華舒適的條件。從馬賽到阿爾及利亞的輪船,其噸位更大,速度更快,設施更齊備。難道航程較短,輪船就應該顯得寒酸嗎?實際上從塞特到奧蘭,由於票價較低,而從不缺少客源和貨源。

這一天,提前上船的旅客大約60人,未上船的旅客不足30人。兩個半小時前,一個水手在甲板上發了一通火。再有半個小時“阿潔萊”號就要解纜起航了。一般來說當遠洋輪起航時,遲到的旅客不是很多的。

剛一上船,德斯蘭戴一家人就急急忙忙朝著餐廳入口的雙扇門跑去。“這條船晃得真厲害啊!”阿卡托克的母親情不自禁地說。

作丈夫的時刻要應付夫人的發問。他不僅要選定一個三個床位的船艙,而且還要定好離餐廳操作間最近的三個座位。因為所有菜肴都從操作間出來,這樣可以挑選最好的,而不是別人挑剩下的。

最好的船艙是第19號船艙,位於船的右舷,最靠近船的中央,顛簸不很明顯,當船搖擺時絕對不會手忙腳亂。無論是在船的前部還是後部,不能享受安樂椅搖擺樂趣的旅客都會感到難受和不愉快。

先是選好船艙,放下隨身小件行李,留下德斯蘭戴夫人整理大件行李,德斯蘭戴先生和兒子又返回餐廳。餐廳操作間在左舷,他們直接由此去餐廳,以便定好他渴望已久的在餐桌最盡頭的3個座位。

一個旅客已經坐在餐桌的這頭。領班和服務生正忙著安排餐具準備晚上5點的晚餐。

看來這個旅客已經占據了這個座位。他把名片放在餐巾的折縫中,餐巾放在印有“阿潔萊”號圖案的餐盤上。毋庸置疑,由於擔心有人來搶占這個好座位,他好像要坐在這裏直到開船。

德斯蘭戴先生斜視了他一下,對方也斜眼回報了他一下。德斯蘭戴先生走過去,看到了印在名片上的這位客人的名字: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他在這位旅客對麵的3個座位做上標記,然後領著兒子,離開餐廳登上後甲板。

離開船還有12分鍾。遲到的旅客還在弗倫迪南防波堤上。汽笛響了最後幾次。布卡拉什船長在吊橋上走來走去,大副在前甲板上正在招呼人準備起航。

德斯蘭戴先生更加焦慮不安,一遍又一遍說著,語氣非常急迫:“他還不來!……為什麼遲到了?……他在做什麼呢?……難道不知道3點準時開船!……他會誤船的!……阿卡托克?”

“什麼事?”兒子一臉茫然,不知道他父親為什麼如此激動不安。

“你沒有看見達當脫先生嗎?”

“他沒有上船嗎?”

“沒有,還沒有到……你想會出什麼事?”

阿卡托克什麼也不想。

德斯蘭戴先生在後甲板上走來走去,一會兒望一下弗倫迪南防波堤,一會兒望一下老港對麵的碼頭。倘若遲到的旅客在那兒出現,乘小船隻需劃幾下就能趕上輪船。

沒有人,還是沒有人!

“德斯蘭戴夫人又該沒完沒了地埋怨!”德斯蘭戴先生氣急敗壞地嚷道,“她太關心自己的事了!……可是還得告訴她!……如果這個該死的達當脫5分鍾之內趕不到,後果會怎麼樣?”

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開心地看著這個絕望的人。很顯然,“阿潔萊”號馬上就要解纜起航了。如果不預先通知船長,或者船長不同意按照慣例延遲15分鍾——這種事在遠洋輪上不常發生——輪船會丟下達當脫先生而起航離去。

此時蒸汽的巨大壓力使鍋爐轟轟作響,白色氣體從排氣管中急速噴出。船身不住地碰撞著岸邊的防撞球,機械人員正在調試機器,使之正常運轉。

這時德斯蘭戴夫人出現在後甲板上。她的神情更加冷漠,臉色更加蒼白。如果不是因為眼前的煩心事,她本想留在船艙裏,整個航程都不出來。由於擔心達當脫沒有上船,她也顧不得體力不支,想請求船長等一等遲到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