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英國公民……”福克先生說。
但這位紳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從他後麵那個台階前邊的高崗上發出了一陣可怕的喊叫聲。隻聽見:“哈拉!嘿!嘿!擁護曼迪拜!”原來這是一群選民起來支援他們的夥伴的。他們從側麵向卡梅爾菲爾德的擁護者發動了進攻。福克先生、艾娥達夫人和費克斯正好處在敵對雙方的中間,要走也來不及了。這一片象潮水一樣的人群,一個個手裏都拿著頭上裹鐵的棍子和大頭棒,任何人也無法抵擋,斐利亞·福克和費克斯在保護艾娥達夫人的時候,被人群撞得東倒西歪。依然沉著如故的福克先生想使用自己天生的武器——雙手,這是大自然賦予每一個英國人兩隻臂膀上的武器——進行自衛,但是無濟幹事。這時候來了一個神氣十足的大個子,下顎上生著一撮紅胡子,紅臉寬肩,看樣子好象是這群人的頭兒。他舉起他那嚇人的拳頭朝著福克就打。要不是費克斯忠心耿耿搶上前去代替他挨了這一拳,這位紳士準會揍垮了。霎時間在費克斯那頂被打扁了的絲織高帽底下,已經腫起了一個大疙瘩。
“洋乞!”福克先生以鄙視的目光望著他的敵人說。
“英國佬!”對方回答。
“我們總有再見的時候!”
“隨便你什麼時候都行,您叫什麼?”
“斐利亞·福克,您叫什麼?”
“斯湯姆·普洛克托上校。”
這幾句話完,人群就擁到一邊去了。被撞倒的費克斯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衣裳全破了,但幸虧沒有受重傷。他的旅行大衣被撕成了大小不同的兩塊,他的褲子現在很象某些印第安人喜歡穿的那種預先把後襠剪下來的套褲。
不過艾娥達夫人這一回總算是安然無恙。隻有費克斯一個人代替福克吃了一拳。他們剛離開人群,福克先生就向這位偵探說:
“謝謝您。”
“沒什麼,”費克斯回答說,“走吧。”
“到哪裏去?”
“找一家服裝店去。”
事實上,現在也真應該到服裝店去了。斐利亞·福克和費克斯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破得不象話了,仿佛他們是為了幫助卡梅爾菲爾德或曼迪拜競選而挨了一頓揍似的。
一個鍾頭之後,他們已經恢複了衣冠整潔的儀表。然後到領事館辦完簽證手續,就回到了國際飯店。路路通已經等在門口,小夥子身上背著六七支帶匕首的手槍。這種槍使用中心撞針發火,能連發六顆子彈。
路路通一抬頭看見福克先生後麵跟著個費克斯,馬上露出一臉的不高興。可是等艾娥達夫人簡單地敘述了剛才發生的事,小夥子馬上又眉開眼笑了。顯然,費克斯是說話算話,他已經真的不再是敵人,而變成一個同盟者了。
晚飯後,福克先生叫人找來了一輛轎式馬車,準備裝上行李,坐著去火車站。在上馬車的時候,福克先生問費克斯:
“您沒有再看見那個叫普洛克托的上校嗎?”
“沒看見。”費克斯說。
“我一定還要回到美洲來找他,”斐利亞·福克冷冰冰地說,“一個英國公民受他們這樣欺侮,太不象話了。”
費克斯微笑了一下,沒有答話。但是他看得出,福克先生是這樣一種英國人:如果他在英國不能容忍任何挑釁,那麼在外國,他也會為保衛自己的榮譽而進行鬥爭。
六點差一刻,他們到了車站,火車就要準備出發了。
福克先生在上火車的時候問一個鐵路職員:
“朋友,請問您今天舊金山是不是出了什麼亂子了?”
“是在開群眾大會,先生。”職員回答說。
“可是,我覺得大街上好象鬧得很厲害。”
“這不過是一個群眾選舉大會,沒別的。”
“看樣子,一定是要選舉一個武裝部隊的總司令吧?”福克失生問。
“不是,先生,是要選舉一個治安法官。”
聽完了這句話,斐利亞·福克上了火車。火車開足馬力飛快地出了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