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目光立即轉移到這位看護身上,他特別專注地打量著他,對此院長毫無覺察。
這不是第一次有陌生人來拜訪十七號樓的主人,因為法國發明家理所當然地被看作療養院最奇怪的病人。但是,這兩個人與眾不同的外表引起了蓋東的注意,他不知道他們是哪國人。雖然他對阿蒂卡斯伯爵的大名早有耳聞,但是他從來沒有機會在這位富有的紳士停泊的東部某個港口邂逅他。他不知道“愛巴”號帆船此時正停泊在內茲河河口,就在療養院的山腳下。
“蓋東,”院長問,“托馬斯·羅什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那兒!”蓋東沉著地用手指著一個人,他正在樓後的樹蔭下散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蒂卡斯伯爵先生得到準許,來訪問療養院,他希望在出發前見一見近日眾人議論紛紛的托馬斯·羅什……”
“人們對他的議論非常多,”阿蒂卡斯伯爵說,“盡管聯邦政府采取了措施,將他關在這座療養院內……”
“這項措施很有必要,伯爵先生。”
“的確有必要,院長先生,為了世界的安寧,最好讓這位發明家和他的秘密一起毀滅。”
蓋東看了阿蒂卡斯伯爵,一言未發,他領著兩位陌生人向花園深處的樹叢走去。
客人們隻走了幾步便來到了托馬斯·羅什麵前。
托馬斯·羅什沒有看見他們向自己走過來,當他們與他近在咫尺的時候,他很可能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出現。
在這段時間內,斯巴德船長一直在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四周的布局,以及十七號樓在療養院內低凹處的位置。當他們登上傾斜的小徑時,他越過圍牆清楚地看到一隻帆船的桅尖。他隻是瞥了一眼便認出這是“愛巴”號的桅杆,也因此確定了圍牆的這一邊位於內茲河右岸。
與此同時,阿蒂卡斯伯爵卻在端詳法國發明家。這個人依然身強體壯,他的健康並沒有因為十八個月的監禁而受到損害。但是他舉止古怪,言語混亂,眼神驚恐不安,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這一切清楚地表明了他已完全陷入了無意識狀態和嚴重的神經官能的衰竭之中。
托馬斯·羅什剛剛坐到一張凳子上,握著手杖柄,在小路上劃出一座防禦工事的輪廓。然後,他蹲下來,將沙子堆成許多小垛,顯然它們象征著碉堡。然後,他從鄰近的一處灌木上摘下幾片葉子,把它們插在沙垛上,仿佛許多小巧的旗幟,他認真地著這一切,根本不在意周圍觀看的幾個人。
這就像是孩子玩的遊戲,但是一個孩子是不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的。
“他完全瘋了嗎?……”阿蒂卡斯伯爵問,雖然他一向鎮靜自若、不動聲色,此時也不禁流露出一些失望。
“我早就告訴過您,伯爵先生,我們別想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院長回答道。
“他至少應該注意到我們吧?……”
“也許有些困難。”
院長轉身對看護說:
“跟他說幾句話,蓋東。也許聽到您的聲音,他會回答幾句,是嗎?……”
“他會回應我的,放心好了,院長先生。”蓋東說。
隨後,他拍了拍病人的肩膀:
“托馬斯·羅什?……”他相當溫柔地說。
托馬斯·羅什抬起頭,在所有在場的人中,他可能隻看到了他的看護,盡管阿蒂卡斯伯爵,斯巴德船長向他走過來,和院長一起圍攏在他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