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還必須看到一點,療養院除了對托馬斯·羅什實行特殊監視之外,並沒有對其他病人采取這類措施。他們住在療養院地勢較高之處的小樓或主樓的房間中。這樣看來,獨處一隅的托馬斯·羅什和看護蓋東不可能進行有效的抵抗,甚至呼救,他們將成為斯巴德船長為了阿蒂卡斯伯爵的利益所進行的綁架的犧牲品。
伯爵和船長向一處小碼頭走去,“愛巴”號的一隻小艇在那裏等候他們。帆船停泊在四百米之外的水麵上,船帆擠在淺黃色的套子中,橫桁的一端均勻地傾斜著,這是遊艇上的習慣做法。船首沒有懸掛旗幟。隻有主桅頂上的一麵輕盈的紅色燕尾旗在東麵徐來的漸行漸弱的和風的吹拂下迎風招展。
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船長登上了小艇。四漿齊劃,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帆船近旁,攀上側梯,上了船。
阿蒂卡斯伯爵馬上回到船尾的艙室中,而斯巴德船長則走到船首,發布最後的命令。
走到艏樓旁邊,他探身越過右舷的舷牆,朝幾米外漂浮在水中的一個物體張望。
這是一隻小型浮筒,隨著內茲河退潮時的潺潺水波上下起伏。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內茲河蜿蜒曲折,左岸的新伯恩城開始朦朦朧朧,逐漸消融於漆黑的夜色中。西邊的天空中仍殘留著一抹火焰似的紅雲,映襯出房屋的黑黝黝的輪廓。東邊的天空則雲汽迷濛,暮色沉沉。但是,不必擔心會下雨,因為這些雲汽位於天空的高處。
將近七點鍾的時候,新伯恩城的幾處房屋亮起了燈火,閃閃爍爍,與此同時,低處的火光彎彎曲曲地倒映在河中,在越來越柔和的晚風的吹拂下搖曳起舞。漁船緩緩地溯流而上。停棲在港口的小灣之中,一些船將帆放鬆了,追尋著最後一絲微風,另一些船則借助船槳前進,枯燥而有節奏的槳聲飄向遠方。兩隻汽船經過的時候,火花閃爍,一股黑煙從兩隻煙囪中嫋嫋開起,強悍有力的槳片擊打著水麵,機器擺在甲板下上下起伏,像一頭海獸發出陣陣咆哮。
八點鍾時,阿蒂卡斯伯爵來到甲板上,身邊跟著一位五十多歲左右的人,他對此人說:
“時間到了,索科爾……”
“我去通知斯巴德。”索科爾說。
船長來到他的跟前。
“準備出發。”阿蒂卡斯伯爵說。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不要讓療養院的任何人發覺,也不能讓他們懷疑托馬斯·羅什和他的看護被帶到了‘愛巴’號上……”
“就算他們來這裏搜查,也不會找到他們。”索科爾補充說。
他聳了聳肩,愉快地笑著。
“但是,最好不要引起懷疑。”阿蒂卡斯伯爵說。
小船準備好了。斯巴德船長和五名水手登上了小船。四個操槳。第五個人是水手長艾弗洪達,他負責掌握航向,他來到舵旁,斯巴德船長站在旁邊。
“祝你好運,斯巴德,”索科爾笑著喊道,“要悄無聲息地進行,就像一位落入情網的人劫走他的美人……”
“是的……除非蓋東……”
“羅什和蓋東,兩個人都要。”阿蒂卡斯伯爵說。
“我明白!”斯巴德船長回答。
小艇駛離了大船,水手們目送著它直至它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等待小艇回來之時,“愛巴”號並沒有做開航的準備。也許,它不打算在綁架羅什和蓋東之後離開新伯恩。說真的,它怎麼能駛達遠海呢?水麵上一絲風也沒有,半小時之後在內茲河上遊幾海裏之外的地方水波才開始晃動。因此,帆船並不急於開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