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但我想再親耳聽你講一遍……”
“我初到拉茲時,好幾個沙龍都隆重地邀請我。參加這種聚會使我感到很愉快,因為對漂泊異鄉的遊子來說,夜晚往往顯得格外的漫長。我經常出入沙龍,受到熱情接待。我就是在沙龍裏再次遇到哈拉朗上尉的……”
“再次遇到?”我不解地問道。
“是的,亨利。我曾在佩斯碰到過他好幾次。他出類拔萃、前程遠大,為人和藹可親,如果是在1849年,他定能出名,成為英雄人物……”
“隻不過他不幸生於這個時代!”我笑著調侃著。
“你說得對。”瑪克也笑著說,“反正我們在拉茲每天都見麵,因為他回家休假一個月,我們的交往日漸密切,成了真正親密的好朋友。他想把我引見給他家人,我愉快地受了,尤其是因為我在幾次招待宴會上見過米拉小姐,如果……”
“哦!”我說,“妹妹並不遜於哥哥,於是,你就更加殷勤地往羅特利契家跑……”
“不錯……亨利,六星期來,我每晚必去!以後,每當談起我親愛的米拉,你也許認為我言過其實了……”
“啊不,朋友,不!你沒有誇大其辭,我甚至認為你講到她時,不可能誇大其辭……”
“啊,親愛的亨利,我多麼愛她!……”
“顯而易見,再說,我也很高興你能進入一戶名門世家……”
“對,最有名望的家族,”瑪克回答道,“羅特利契醫生醫術精湛,聲名卓著,他的同行們對他交口稱讚!……他還是一位善良和藹的人,不愧為……”
“他女兒的父親,”我著他的話頭,“正如羅特利契夫人不愧為她的母親。”
“羅特利契夫人!一位優秀的婦女。”瑪克叫起來,“她虔誠、仁慈,熱心慈善事業,全家人都喜歡她。”
“亨利,我們不是在法國,我們在匈牙利,一個馬紮爾人的國度,此地的民風還保留著過去的淳樸,家庭中還存在著家長製。”
“哦,未來的一家之長——總有一天,你會當上家長的。”
“這個職業的社會地位和價值可不低啊!”瑪克說道。
“是的,你簡直比得上瑪蒂薩萊姆、諾亞、阿布拉罕、伊紮克、雅科布。算了吧,你的戀愛史,在我看來,也沒什麼驚天動地之處。由於哈拉朗上尉的引薦,你結識了他的家人……他們盛情款待你,據我對你的了解,這本在情理之中!……你一見到米拉小姐,就被她優雅的體態、美麗的容顏、善良的天性所迷住……”
“你所言不差,哥哥。”
“崇高的品質是對未婚夫而言,美麗的姿色則對畫家而言,前者銘刻在心中,後者存於畫布上!……我說得如何?……”
“有點浮誇,但還算確切,親愛的亨利!”
“你的評價也倒恰如其分。再說一句,如同瑪克·維達爾一見到米拉小姐,就癡迷於她的風姿,米拉·羅特利契小姐一見到瑪克·維達爾,芳心也為他而動。”
“我沒這樣講,亨利!”
“這是我說的,隻不過尊重神聖的事實!……羅特利契先生和夫人目睹兩個年輕人互相愛慕,一點不覺得被冒犯了……瑪克急切地向哈拉朗上尉吐露心事……哈拉朗上尉也覺得這是美事一樁……他把這一微妙事態稟明雙親,父母又向女兒轉達,……米拉小姐,聞之頓顯大家閨秀的嬌羞,但仍接受了瑪克的一片癡情……於是,瑪克·維達爾正式登門求婚,當即被允諾了。這段羅曼史和別的一樣,都將結束……”
“親愛的亨利,你稱之為結束,”瑪克宣稱,“我覺得這隻是開始……”
“你說得對,瑪克,我已經搞不清詞彙的含義了!……婚禮何時舉行?……”
“我們都等你來才確定結婚吉日。”
“那好吧,隨你們的便……6周後……6個月後……6年後……”
“親愛的亨利,”瑪克說,“我希望你能向醫生說明,你的假期不長,如果在拉茲耽擱過久,太陽係的運轉都會因為缺少你的天才計算,發生混亂……”
“一句話,我得為行星脫軌,星球相撞負責……”
“對,請你們不要推遲婚期……”
“後天,甚至今晚……怎麼樣?……請放心,親愛的瑪克,我會盡力促成此事,達成你的心願。其實,我還有一個月左右的假期。我希望能在你們婚後,在你們夫妻身邊生活半個月呢……”
“那再好不過了,亨利。”
“親愛的瑪克,你打算在拉茲定居?……你不回法國……巴黎了?……”
“這事還沒最後決定。”瑪克回答道,“以後再討論此事吧!……我隻關心現在,至於將來,對我來說,隻有結婚一事,別的一概不存在……”
“過去已經消逝,”我高聲說道,“未來還沒有降臨……隻有現在,才是最重要的!……這正是我所有請人在明亮的星光下背誦的一句意大利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