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朗上尉雖覺我言之有理,但仍不服氣。
“親愛的維達爾,”他回答道,聲調讓我覺得勸服他實在無望了,“我們看問題的方式不一樣……我的家庭即將成為您兄弟的家庭,它蒙受了恥辱,難道我不應該為它洗雪冤曲嗎?”
“不!這是司法機關的事!”
“如果那家夥不回來,它又能奈其何……他也不能回來!所以,我必須親自去找他……他一定在斯普倫貝格!”
“好吧,”我隻得提出最後一個理由,“您去吧,不過再等兩三天,那時我陪您去斯普倫貝格!”
我滿懷熱情步步進逼,最後他答應我等婚禮結束後再說,那時我不得再反對他的計劃,同他一起去。
距離5月15日還有兩天,我覺得其無比漫長!雖說我把勸慰別人當成一種義務,可我自己也常常心神不寧。有時,一種莫名的預感驅使我徘徊在戴凱裏大街上。
自從搜查這幢房子後,它的門窗一直緊閉,庭院、花園冷冷清清的。林蔭道上幾名警探監視著舊城牆那段路和四周曠野。主仆二人都不可能溜進屋去。可簡直活見鬼,盡管我千方百計說服瑪克、哈拉朗上尉和我自己,我卻好像看見從實驗室的壁爐裏冒出一縷青煙,平台窗戶後出現一張麵孔,我居然見怪不怪了。
拉茲城已經擺脫了最初的恐怖,不再議論此事。可威廉·斯托裏茨的幽靈卻始終糾纏著羅特利契醫生、瑪克、哈拉朗上尉,搞得我們大家心力交瘁。
9月13日下午,我朝斯聞多爾島的橋走去,想到多瑙河左岸散散心。
途中我路過碼頭,從布達佩斯來的客船正靠岸,這隻船正是“馬提亞·高萬”號。
這使我想起旅途中的事件:我和那個德國人的相遇,他挑釁的態度,第一眼看到他就激了我的反感;我以為他在武科瓦爾上岸時,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一定是他,隻可能是他,那聲音和羅特利契家的客廳裏聽到的一樣……同樣的語調,同樣的冷酷,同樣的日耳曼式的粗魯。
懷著這些想法,我瞪著一個個下船的乘客……我尋找著那張蒼白的臉,古怪的眼神,霍夫曼式的狠毒神情!……不過如俗話所說,我是白費心機。
6點,同往常一樣,我坐在餐桌旁,羅特利契夫人差不多已恢複了平靜,看上去好多了。我弟弟坐在米拉身邊,忘掉了不愉快的事。明天,她將成為他的妻。哈拉朗上尉盡管臉色還有點陰沉,但也冷靜多了。
我決心竭盡所能使氣氛活躍起來,驅除籠罩在大家心頭的陰霜。幸運的是,米拉也從旁協助,結果,這個夜晚充滿了歡歌笑語。不經人們的請求,米拉便坐到鋼琴前,演唱起幾首古老的馬紮爾歌曲,似乎要洗刷掉可憎的《仇恨之歌》留在這間客廳裏的陰影。
夜深人靜,我們告辭,米拉微笑地對我說:
“明天!……亨利先生……別忘了……”
“忘了,小姐?……”我反問,跟她一樣開起玩笑來。
“是呀……別忘了明天在市政府裏舉行婚禮。”
“啊!明天!”
“您是令弟的證婚人。”
“您真該提醒我;米拉小姐……我弟弟的證婚人!……我都拋到腦後了!”
“我一點也不吃驚!……我早就注意到了,您有時做事糊裏糊塗的。”
“我真該自責!明天我一定不會犯糊塗了。我向您保證……但願瑪克也別忘了。”
“我保證他不會!”
“好4點整。”
“4點,米拉小姐?……我以為是五點半呢?……別擔心……我3點50就到!”
“晚安,瑪克的大哥,明天您就成為我的大哥了!”
“晚安,米住小姐……晚安!”
次日,瑪克出門采購一些東西。我看他已完全恢複了平靜,就讓他單獨去了。
為了謹慎起見,我想確證一下威廉·斯托裏茨不在拉茲。於是我去了市政府。
斯泰帕克先生立即接見了我,問我來訪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