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星期前,6月13日,即韋爾頓學會那場暴風驟雨般的討論會的第二天,費城各階層,無論是黑人還是白人,個個情緒激昂,那情形非文字所能描述。
天剛亮,所有的人談論的唯一話題就是前一天夜裏發生的那件令人氣憤的意外事件。一位不速之客——來曆不明,國籍不明,自稱是位工程師,不僅有“羅比爾”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怪姓,而且還冠以“征服者羅比爾”!——竟然擅自闖入會場,寒磣氣球主義者,羞辱飛艇的倡導人,吹噓什麼重於空氣的機器是如何如何的優越。雖然在令人可怕的混亂中引起一片唏噓,招來一些威脅,但他又以同樣的威脅回敬了對方。最後,他在一片混亂的槍聲中離開了會場,然後就銷聲匿跡了。而且,不論怎麼找,他都吉無音信。
無疑,這對於那些饒舌之人是個極好的鍛煉機會,也為那些喜歡開動大腦去盡情想象的人提供了絕妙的題材。在費城以及合眾國的另外36個州,不瞞您說,乃至新舊兩個大陸,人們都沒有放過這個天賜良機。到了6月13日晚上,當發現韋爾頓學會的主席和秘書一直沒有回家時,人們的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了。這都是些生活有規律、令人尊敬而且非常謹慎的人。前一天晚上,他們離開會議室,作為普通公民,他們隻想安然地回家,而且都是單身一人,家裏又不會有陰沉的麵孔在等待著他們。難道他們外出是出於偶然?不可能,至少他們沒有說過任何能讓人這麼想的話。而且已經說定,第二天他們還要到辦公室來,仍然是一個以主席的身份,另一個以秘書的身份,繼續開會討論前一天晚上的事件。
不僅這兩位賓夕法尼亞州的赫赫名人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連聽差弗裏科蘭也下落不明,和他的主人一樣無影無蹤。自圖森一魯威爾杜爾①、蘇盧科②和德薩林③之後,還沒有哪個黑人這麼出名過。不僅在費城下人的同行中,而且在這個美麗的美洲國家裏因任何一種怪癖而聞名的怪人的行列裏,都將有他重要的一席之地。
①圖森—魯威爾杜爾(Toussaint—Louverture,1743—1803),原為海地黑奴,領導過黑人鬥爭,1800年曾宣布海地獨立,並成為領袖。
②蘇盧科(Faustin Soulouque,1782—1867),黑奴反抗中表現突出,1847年被選為海地總統,1849年改稱皇帝,1859年被推翻。
③德薩林(Jean7Jacques Dessalines,1748?—1806),原為圖森—魯威爾杜爾部下,1803年領導黑奴打敗法國部隊,從海地島上趕了法國人,1804年稱帝。
第二天,仍沒有音信。兩位同事和弗裏科蘭都沒有出現,人們放心不下,開始焦躁不安;電信局周圍擠滿了前來打聽消息的人。
始終毫無音信。
然而,有人曾明白無誤地看見他們倆一起走出韋爾頓學會,高談闊論,帶上在那兒等候的弗裏科蘭,沿著沃爾納特大街朝費爾蒙公園方向走去。
素食主義者傑姆·西普,甚至還跟主席握過手,說:
“明天見!”
破布糖廠老板威廉·特·福布斯,也和菲爾·埃文思熱烈地握過手,後者還跟他一連說了兩次:
“再見!……再見!……”
多爾·福布斯小姐和瑪特·福布斯小姐,由於與普呂當大叔有著最純潔的友誼,更是被這一失蹤事件攪得一天到晚心緒不寧。為了得到失蹤者的音信,她們的話比平時更多了。
後來,三天過去了,四天過去了,五天,六天,再後來,一個星期,兩個星期……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跡象能夠表明三位失蹤者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