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是，他不太明白，為什麼族裏的人，明明憎惡他，卻要將他留下來。
他們明明已經燒死了他的生母，為什麼不順手，將他燒死？
這裏麵，又有什麼原因？
隻是現在，已經沒有足夠多的時間，讓他去思考。
因為，十二年前，他們沒有燒死他，但十二年後，他們還是決定要燒死他。
那麼，他會坐以待斃嗎？
“你們不能這麼做！”
姥姥擋在他身前，臉朝著虛空的方向，雙眼無神，裏麵泛著慘白色。
“姥姥，請讓開。”族長對姥姥，還是有些顧忌的，畢竟，她教養了兩代巫女。
“不，你們不能動他。”姥姥堅持道，“你們答應過幽，說不會傷害小季的性命。”
“是啊，但前提是，他不能違反族規！”族長冷笑，將手裏的箱子，摔到姥姥的麵前，“你都看看，他做了什麼？偷走了隻有巫女才有資格看的香譜，還偷偷潛入神廟，盜走了神廟裏的東西……那幅畫像……恐怕，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親娘是怎麼死的。你說，我還怎麼留他下來？”
“族長說的沒錯。”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族人激動。
“不，不能殺了他。”姥姥厲聲道，“香娘，你快說句話啊。”
姥姥口中的香娘，便是族長的夫人，艾草的生母。
“我……”香娘剛要開口，便引來族長的瞪眼，裏麵有威脅，也有警告。
“不能放過他！”
“燒死他！以絕後患！”
“我覺得……”香娘期期艾艾道，“雖然，當初我們跟幽，有過協定……但是，畢竟他犯了族規，不僅進了神木林，還進了神廟，甚至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所以……”
“香娘說的沒錯。”族長道，“我們養了他這麼多年，已經夠了！即便幽的亡靈，想要作怪，也沒有理由！畢竟，是他率先違反了族規！”
“當年就該燒死他！不然，哪有今天的事情。”
“燒死他！”
“不能放了他！”
“燒死！”
小季雙手捏緊拳頭，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可是……
他抬起頭，看著族人眼中的怒火，他真的可以從這些人的手裏，逃出去嗎？
“不要，不要殺他……要殺，就殺我吧。”姥姥抱著小季，不讓他們動他。
“來人啊，把姥姥拉開。”族長道，“你們幾個，去將柴火堆好，我們今天要對違反族規的人，施行火刑。”
“不，不要拉他……”姥姥緊緊地拽著他的手。
可她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怎麼敵得過這些年輕力壯的人。
“以我的性命，來換小季的性命！你們放過他吧，他還是個孩子……”
“把姥姥拉開！”
“姥姥……”
……
拉扯之間，姥姥不小心摔倒，頭部撞到地上的石頭上。
頓時，鮮血橫流。
“姥姥……”
小季掙開那些人，撲到姥姥身上，將她扶起來。
“小季……”姥姥張了張嘴，額頭上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小季朝族長吼道，“還不趕緊找大夫，替姥姥止血。”
族長見此，也有些慌了。
不過，他朝身後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上前，用力的拽著小季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拖起來，朝火刑架那邊走去。
“放開我……快去救姥姥……”小季掙紮。
“媽的，臭小子你竟敢咬我！”突然，一個人大喊，然後一巴掌乎到小季的臉上，將他打翻在地。
“小季……”
姥姥躺在地上，呼吸漸漸變慢。
“姥姥……”
小季推開那些人，朝姥姥跑過來。
結果，沒走到一半，腦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族長抬腳，踢了踢小季，然後朝那邊的幾個人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他綁到木樁上。”
於是，那幾個人過來，提起小季的腳，讓他腦袋朝下，便向火刑架走去。
石頭劃破了他的臉，劃破了他背上的衣服……
“姥姥，這……”香娘小心翼翼地看了族長一眼，然後想要走過去看姥姥。
“姥什麼姥！”族長吼道，“不過是個過氣的巫女教管，死了也就死了！當年，她看管巫女幽不力，本就該跟著那個女人，一起施行火刑……要不是易娘占卜，說不能燒死他們，不然會有災難降臨……哼，若是知道有今日，當年就該燒死這個小雜、種！他的存在，就是我們族的汙點。”
“族長說的沒錯！現在燒死他，還來得及！”旁邊有人起哄。
“可是，姥姥她……”香娘猶豫。
“死了就死了！”族長哼了哼，“反正，活了那麼久，也該夠了。好了好了，別說了，趕緊去堆柴火，準備對那個小雜、種，施行火刑。”
於是，族人便鬧鬧哄哄地朝火刑架走去，圍在周圍，用鄙夷的目光，盯著綁在火堆中間的小季。
“該死的小鬼！”
“十二年前，就該燒死他！也沒有今天的麻煩。”
“就是，簡直是活著討債的！”
……
族人議論紛紛。
“族長，柴火放好了。”
一人走到族長跟前，道。
“嗯。”族長點了點頭，接過族人手中的火把，對其他人道，“小雜、種小季，違反族規，私入神廟，冒犯神靈。現在，我按照族規，對他施以火刑，以儆效尤！以後，若是有人犯了，下場就跟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