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朝著火刑架走去，伸手準備點燃那堆柴火。
他們都圍著小季，卻沒有發現身後，原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姥姥。
姥姥依舊躺在地上，可是她身下的血，卻像是得到指令，非常有規律地，以她的身體為圓心，向外擴散，形成了一圈一圈，詭異的圖案。而她的嘴裏，則念念有詞，那雙原本泛白失明的眼睛裏，在這個時候，變成了詭異的赤紅色。
這時，狂風大震。
“怎麼回事？”族長感到詫異。
風呼呼地吹著，刮得周圍的樹林，搖來搖去，就好像是隨時都會隨著風，飛向更遠的地方。
這時，小季從昏迷中醒來，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正對著姥姥，所以將她身上所發生的詭異現象，看得非常清楚。
“姥姥……”
他低呼。
所有人聽到他的聲音，朝姥姥看去。
“天啊，她在做什麼？”有人喊道。
“快阻止她！”族長畢竟見多識廣，“她在施行血祭術，正在召喚亡靈！快阻止她，不然族裏會有大禍！”
族人聽後，開始朝姥姥撲去。
結果，那些人還沒有碰到她，便朝後倒去。
“哈哈哈哈哈……”一竄詭異的笑聲，從姥姥的嘴巴裏流出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她要來了，她要出來了……”
“不，快停下來！”族長驚恐。
“她要來了，她要來了……”姥姥臉上的血色，逐漸消失。
就在這時，一股黑霧，籠罩住整個神廟。
“哈哈哈哈……”
一串悅耳的聲音，從神廟裏傳來。
可是，停在他們的耳朵裏，卻覺得驚悚異常。
很快，一團濃煙飛到上空，裏麵露出一張女人的臉。在黑煙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嚇人。
“終於……來了……”
姥姥聽到她的聲音，放心地閉上眼睛，呼吸緊跟著停止。
“你……”族長驚恐，“你是幽？不，不對，你是惡靈！你是姥姥召來的惡靈！”
“惡靈！”
“天啦……”
族人驚恐，而小季隻是皺著眉頭，神情冷漠地盯著那團黑霧。
“你違背了當日我們的約定……”怨靈冷笑，“所以，今日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快跑啊！”
“大家快跑啊！怨靈來了！”
……
一時間，場麵亂極了。
族人們紛紛朝外麵跑去，可是，怨靈冷笑一聲。隻見無數黑色的煙霧，從她身上分散出來，然後朝那些人襲去……隻要粘上黑霧，那些人立即沒命。
顯然，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單方麵屠殺。
小季被他們困在火刑架上，那些黑霧像是有意識的，特意繞開了他。
他冷眼看著這一切，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地在咆哮著——
殺啊！快殺！殺死這些人！殺死他們！
血，他想要血，更多的血……為姥姥報仇，也為了這麼多年來，整日裏被欺負的自己報仇……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沒有怨靈，族人一定會殺了他。
所以，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共存的可能性！
要麼你死，要麼我往。
他就安靜的站在火刑架上，冷眼旁觀，看著族裏的人，一個一個，被怨靈奪取生命。
或許，隻有他們的死，才能讓他感覺到存在的意義。
……
沒過多久，地上便躺滿了屍體。
唯有中間的小季，一人活著。
他的視線掃過族長，掃過香娘，掃過平日裏欺負他的頑童……
他一個都沒有放過。
“哈哈哈哈……”
突然，刺耳的聲音，從他的嘴裏冒出來。
他的眼神，變得冰冷異常。
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隻有強者，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
突然，那團黑霧來到他的麵前。
他抬起頭，視線跟黑霧裏亡靈的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對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竟然閃過一絲柔情。
怨靈看著他，他卻並不害怕。
“好好活著。”
空氣裏，傳來怨靈的聲音。
很快，黑霧消散，沒有蹤影，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季望著滿地屍體，他知道，他應該離開這裏了。
突然，綁著手腳的繩子斷開，他從火刑架上下來。
他麵無表情地踏過那一句句屍體，走向姥姥。
他彎下腰，將姥姥抱起來。
手上的屍體，竟然異常地輕，輕到就像是抱著一個紙人。
他抱著姥姥，慢慢地朝神木林外走去。
身後，是石頭壘成的神廟，以及滿地的屍體……
他來到小山坡，將姥姥葬在了茅屋後麵。
他跪在地上，朝姥姥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起身，望著身後的村子。
現如今，整座村子，隻有他一個活人。
他又回了一次神木林，撿回了一些東西：香譜、梳子、畫。
帶著這些東西，他離開了村子。
他拋棄了“小季”這個名字，取名“虛無季”。
虛無，便是沒有，空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