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俞慶元又嚎啕大哭起來。
“瞧”,於天青想,“這個大男人,還是個副局長,多像個多情的女子啊!”
辦案過程中就怕當事人沉默,不怕當事人動情。隻要一動情,一來情緒,通常就開口把事情都說清楚了。於天青覺得,俞慶元在哭泣當中述說著妻亡之慟,述說著自己對姐姐的指責和懷疑,如果說姐姐對他們夫妻們所做的事情有什麼包庇,接下去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在俞慶元哭得死去活來,正要他講清自身的問題包括姐姐俞青田對他們的庇護時,他卻再也不肯開口了。
王之問火冒三丈,用法律和紀律的威嚴相逼,俞慶元賴在地上,遲遲才回報一句:“我老婆都死了,我活著何用?我死都不怕,怕法律和紀律幹嘛?”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俞慶元始終像個癡呆病人,任由辦案人員如何做工作,就是不肯答話,不肯把自己的問題作出解釋和說明,更不要說交代他姐姐的事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省紀委領導急了,省委領導也急了。
一個個電話催來,最後把於天青也問急了。
窮則思變。“實在沒招,就得變招啊。”於天青想。這時,他想到了他們常用的對付那些明顯有經濟問題的領導幹部的一招,那就是提前對辦公室和住宅進行搜查。按理,得在他們交代出部分問題之後再進行,以防撲空,不好交代。可是,這個“啞巴”對象實在把於天青搞煩了,“總總不開口,神仙難下手呀!”既然他的嘴嚴敲不開,隻好另找縫隙,另僻新途了。
辦公室查了,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烏龍山大酒店查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家裏麵東西不少,有投資大酒店和幾家公司的一些資料和賬本,按股份算起來有一兩千萬;還有幾本存折,數額加在一起有一千多萬。看來,倒不像其他當事人那樣轉移財產。按照家裏的這些資產量來看,應該沒作什麼轉移。
如果對付其他人,這些來源不明的巨額財產足可以讓他們開口了。可對俞慶元來說不行,一方麵他老婆開酒店做生意,確實有些收入來源;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不肯開口,這幾千萬資產的存在,威脅不了他。因此,必須盡可能地找出其他方麵的證據,從而循序漸進地查清他違法違紀的事實。
除了這些產權資料外,還在抽屜裏發現一大摞名片,足有數百張。
於天青讓辦案人員把這些名片作了分類,發現其中大多是黨政機關幹部的,而且所在的單位主要集中在三個地方:一是省城楠州市的省級或市級機關單位;二是綮雲市黨政機關;三是鄰近綮雲的淳陽市黨政機關。至於職務,當然無非是些書記局長主任處長之類的。
接下來,於天青又讓大家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名片,上麵是不是暴露了什麼重要線索。
遺憾的是,辦案人員作了很大努力,發現這些名片和我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都差不多,很難從中看出可以調查的破綻。
於天青開始玩撲克一般,親自玩起這三摞名片。
終於,他發現有好多張名片上,還畫有小小的字符。而且,這類名片的共同點是,它們大多年代較早,名片的紙質較差,印刷的字體也較古板。
其中,有張名片是“省外貿公司經理錢瑞安”的,名字上方畫了個五角星,五角星旁邊寫了“加2刀”字樣,即——“★+2刀”。
“淳陽市外經局局長金臨海”右上方的字符是:“■刀”。
“淳陽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柴上虞”的右上方是“▲刀”
“綮雲市國土局局長孟磐安”的旁邊則是“△—1刀”。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領導幹部的名片,旁邊也畫了好些線線圈圈,就更搞不懂什麼意思了。
但是有一條,這些舊名片上麵的字符,絕對是有用的。於天青知道,這些人都是所在單位的一把手,肯定幫過俞慶元的忙,而俞慶元呢,則少不了要給他們送錢送物,說不定,這些字符就是所送的錢物的記號。
那麼,俞慶元為什麼要給這些人送錢送物呢?
會不會是倒過來,他們曾經給俞慶元送錢送物?
時間久遠了,這些人都能打開記憶的閘門,如實向紀委講清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