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保護你(1 / 3)

我的女友於彩和我分手了。

她是星期四下午在學校後麵的街角對我說的,她說,我們分手了吧。

我問她為什麼,她沒有說,轉身就走了,我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無情地抽出胳膊,從學校的後門的宣傳板前走了進去了,消失了。

宣傳板上是一條海報,寫著關於學校“心理谘詢室”的一些情況。

這之前的一個星期,於彩便開始和我疏遠了。一天,我去她們班找她,當時她班的門開著,我看見她在教室的深處洗臉,洗了一遍又一遍,我當時覺得很奇怪,便悄悄地走了進去,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想大喊一聲嚇嚇她,沒想到,她洗臉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說,你來了?

我說,是啊!來看看你,我們班下周籃球賽,你來給我助威吧!

她說,好啊!然後,伸手拿過毛巾擦了擦臉,微笑著麵向我,說:“你看我的臉幹淨嘛!”

我點點頭,她卻說:“我不信,你騙我!”

然後,她繼續洗臉。

籃球賽那天,於彩來了,單薄地站在人群裏注視著我,可我倍受鼓舞,那天,我們贏了。

可是,於彩還是和我分手了。

我沒有挽留住她,從此,我和於彩便像幾米繪本裏的兩個小人一樣,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我一直以來弄不清楚於彩和我分手的原因,這個問題像謎一樣困擾著我,成了我的一塊心結。

此後一段日子,我依然按著自己的程序生活——上課、考試、打籃球。可是,我卻發覺身體裏的某種東西卻在靜靜地變化著,我堅持晚上聽廣播的習慣,喜歡枕著音樂台的歌聲入眠,可是,最近,我卻失眠了。直到音樂台午夜節目主持人溫柔地說晚安時,我仍無法入睡。同時,我發覺我的視力也出現了問題,有一天,上課的時候,我注視著黑板,秋天午後的陽光懶懶地照在我的桌麵上,我感到一陣眩暈,右眼開始變得模糊、迷蒙、混沌,直到一片黑暗,我用左手掩住左眼,我發現我的右眼什麼都看不到了,我發瘋地用右手拍著桌子,喊叫著,整個教室裏的人被我的做法震驚了,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右眼的視力又慢慢恢複了過來。

黃昏的時候,我依然喜歡在落滿黃葉的球場上打球,偶爾看到於彩匆匆地在操場穿過,心中略感悲涼,絲絲痛楚縈繞於心。

後來,我感覺我的雙手有時會顫抖,失眠令我消瘦了很多,上課的注意力也不怎麼集中了,老師找我談話,我也沒有向老師透露實情。

學校的宣傳板上依然寫著“心理谘詢室”的海報,難道是我的心理上出了問題?

不會的,不會的,我很正常,我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因為我沒有勇氣走進那個地方。

又過了一段日子,我依然被失眠、目眩、雙手顫抖等身體上的小問題困擾著,一天,我實在感覺無聊,在學校裏閑逛,又一次看到了那張“心理谘詢室”的海報。

我想,也許我的心理上真的出現了問題,不如進去瞧瞧?

於是,我便按照地址的指引,去了那個心理谘詢室。

心理谘詢室在學校食堂四樓,那層樓很幹淨, 走廊的水泥地板擦得很幹淨,幹淨得甚至有點過分,亮亮的有種很別扭的感覺。

我敲了敲心理谘詢室的門,一共敲了三下,沒有人響應,又敲了三下,仍沒有人響應,在我剛想離開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走了出來,說,“進來吧!”

我看了看她,她個子不高,頭發剛過肩,圓圓的眼鏡片後麵隱藏著一雙美麗的眼睛,我轉身想要離開,可是她那和我媽媽一樣溫情的目光挽留住了我,我想,看樣子她不是那種嚴厲的老師。

我有點遲疑,感覺有種做壞事的感覺,她說:“別不好意思,第一次來都這樣。”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衝她點點頭,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有兩間,她把我讓進了裏間,裏間的窗子朝西,很明亮。

屋子裏有兩張桌子,四把椅子,很幹淨,窗口放著一盆菊花,含苞待放。在屋子的一角放著一個臉盆,臉盆裏盛著幹淨的水。

我說:“老師!”

她示意我坐下,然後,她也在我對麵坐下了。

窗外飄起了漫天的雪花,這是冬天裏的第一場雪。

我看了看她,她長得很白,臉上的皺紋不多,眼睛圓圓的,塌鼻子,嘴很大,牙很白,看起來很和善。

她給倒了一杯水,說:“什麼事?”

我說:“失戀了。”

她笑了笑,說:“這種情況最近發生很多,大膽說出來吧!”

“而且還有別的問題……”我說。

她看著我,目光好像可以直刺我的內心,令我感到很不安。

“是不是還有失眠、眼睛看不清東西、雙手發抖、經常想起她……”

我很驚呀,說:“是的……可是,你怎麼猜到的?”

她說:“最近我接觸了幾個學生,他們都是這種情況。”

我說:“我想知道我的心理上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她點了點頭,“是的,而且很嚴重,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喜歡聽廣播?”

我抬起頭,發現她正在直直地盯著我,身體感覺很僵直,她連我聽廣播的習慣都知道,真不簡單。

“這和聽廣播有關係嗎?”

“當然有,許多孤獨的人都喜歡在黑夜裏收聽廣播,他們是想讓孤單的心靈尋求一種安慰。通過你剛才所說的你的一些症狀,我敢斷定,你心理上確實出了點問題,而且問題很嚴重,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的治療方法很有效的。”

我感到很好奇,“治療方法?”

“是的,我的這套治療方法分兩個月進行,你每周到我這裏來一次就可以。”她雙手捧著杯子,樣子像一隻老鼠。

“好的,我聽您的,老師!”

她站起身,走到牆角,把臉盆裏的水倒掉了,又換了一盆新的,水裏冒著淡淡的水氣。

她說:“來,先進第一個療法,洗臉。”

洗臉?我很吃驚,可沒說什麼,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牆角,開始洗臉,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治療心理問題要洗臉。

水是溫水,我感覺到她站在我身邊一動不動,心裏覺得有點好笑。

洗完臉後,我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

她又遞給我一本書,是一本席幕容的詩集。

她說:“現在我們進行第二個步驟,把書翻到第十五頁,然後,和我一起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