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澄清一點,韓千洛口中的處男——指的是善於處理各種棘手事件的男人,簡稱‘處男’。
就醬紫,你們愛信不信……
三年前,我辭去了警職。用半顆心經營事業,用半隻眼洞悉世塵。
看盡物是人已非,繁華散落心不隨。
我這樣的人,其實早就封閉了自我幸福的可能。把一切都描得又輕又淡,不入眼也不入心。
有次韓千洛跟我說:“明霞已經死了多少年了,就是投胎也會打醬油了。你準備什麼時候才放下?”
我反問,我為什麼要放下呢?
從她揚著臉在我懷裏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放得下她歸塵歸土的身軀,卻早已扣住她彌留不盡的靈魂。
人人都會因失去而悲傷逆流,因執著而痛不欲生。不過是把自己空空沒有著落的念想硬生生從消失的人身上抽離掉,不習慣罷了。
而我始終覺得,明霞一直都在。所以我的愛情從沒落空。
人如其名的俏警花,像明媚的光芒下吻上雲朵的一片霞彩。
我也曾以為這世上最好的愛不過就是彼此多看了一眼,多走了遍心——愛就愛了,不愛就散了。那些矯情的人們沒什麼事總瞎鬧什麼啊,賤的真是。
可我忘了人是會死的……尤其是警察這個高危職業。
我覺得我的愛情觀多健康啊,跟韓千洛和黎安娜那種奇葩簡直不是一個level。
如果一切按照最美好的軌跡走下去,我也想用雙手解開她英氣逼人的警服扣子,再為她蒙上純潔的婚紗,最後像個傻逼一樣去寵愛她一生一世。
可是為什麼偏偏我愛的人一聲不響地就死了呢?
Fu**k-the-god!
我是警察,所以無法像韓千洛一樣執著於複仇。
我愛的女人站在她最自豪的崗位前沿以身殉職,我本該為她驕傲。
但我必須要為此做些什麼,比如說——
換一種生活方式來隱藏悲傷,聚集一些同樣絕望的人,徹底鏟除那個犯罪大毒瘤。
S市特大活體器官走私案,牽一發動全身的罪惡滋長在看不到的迷霧裏。
我力排眾議,主動申請了比臥底還要辛苦的任務。
我組成了一支特案組,親自挑選了那些讓人大跌眼鏡的成員,一時間,沸沸揚揚眾說紛紜,洋溢在整個警局自上到下的所有體係。
那年我隻有二十四歲。
最意氣風發滿懷熱忱的年紀裏,還沒開始成長,就已經成熟了。
我想,死亡是最好的一本教科書。教會你在應該說愛的時候,一刻都不能等。
後來我問韓千洛,你後不後悔沒有早點鎖住姚夕?在她十九歲的美好年紀裏,如果你像王子一樣降臨,也許所有的事都不一樣了。
“後悔……但那又能怎樣?阿玨出事了,難道我還有心情去泡妞麼!生活本來就是這樣,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而已。”他的回答很實在,很坦誠。
一點都沒錯。
愛情之所以值得萬古長青地歌頌,正是因為它們常常虛無到縹緲,脆弱到不堪一擊。
有時隻是一個念頭,一個眼神,一個轉瞬即逝地擦身。
如果沒捕捉下去的,就連影子都沒了。
其實我也挺後悔的,最後抱著明霞的時候——我居然還喊她明隊長。
好吧,我承認她比我大六歲。一心鋪就的事業讓她流產過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聚少離多的丈夫。
所以隻有我能相信韓千洛是真心愛著姚夕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人都說物以類聚,我……明明就比他重口多了。
說起我的特案組,我認為我今生所做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就是把那些曾經像我一樣絕望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我跟韓千洛說,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組建信任不一定要靠心機,也可以依靠人格魅力。
那些最可靠的左膀右臂,從來都不是脅迫架起來的。
他卻說,我連人格都不健全,談什麼魅力……
第一次見到莫綠菲的時候她身陷一處暗娼會所,被她賭博酗酒的繼父賣進來的。
那年她才剛剛二十歲。
她頭發亂蓬蓬的,臉上身上都是傷,胸前的校服上還別著一枚諷刺的校徽。
她端著半個敲碎的啤酒瓶子,山貓一樣的大眼睛在驚恐之餘又桀驁又決絕。
大有誰敢碰她一下,她就同歸於盡的架勢。
我問她,願不願意跟我走。條件是,我會把那個整天虐待你的繼父送進暗無天日的監獄。
她同意了。
於是我送她去了一處頗負盛名的保鏢專業學院去深造了整整一年,她先天敏銳的嗅覺和對人臉識別的能力都是為我所用的關鍵。
我選中她,不是偶然。
第一次見到張遠的時候,他在酒吧廳裏買醉。
幾個小時前,他刑滿釋放,孑然一身後才發現還是監獄裏更好。
我問他:“不想找你的前妻複仇麼?”
他曾是金融界的驕子,是站在金錢頂端運籌帷幄的天才。卻因為有了外遇的妻子跟情夫的勾結,以經濟犯罪類涉嫌內幕交易的罪名將他陷害至此。
不僅帶走了他全部家當,還偷偷打掉了他三個月大的孩子。
我說我是警察,可以用最正義最崇高的手段讓你堂堂正正地笑著看他們哭——條件是,用你的才華和能力,為我做事。
我在少管所裏第一次見到何明天,那年他才十四歲。清清瘦瘦的,戴著一副深度的近視鏡。
父母離異的打擊讓這個本來就內向的男孩變得更加靦腆寡言,除了瘋狂沉迷在計算機的數字世界裏,他沒有任何與外界的交集。
也許他隻是對某家商業銀行的內部係統進行了一次‘老朋友’式的交流,卻在無形中損毀了人家十幾個億。
他是個歪才,決不能被埋沒在這裏。
我說你願意跟我走麼?我會給你最好的機會,用最正確的法則和最有效的交流方式,讓你盡情地留在那個隻有嚴謹邏輯的世界裏。
我在地下黑拳場找到白龍,特種兵出身的他半年多前從戰場下來。大概是遭遇了太多血腥和死亡,曆練出了一顆暴力冷血的心。
退役後的他被診斷為間歇暴力狂躁的輕度抑鬱症,使他無法與人健康正常地合作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