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易輕塵(1 / 2)

夜,已深。

雖是陽春二月,晚上的寒氣卻沁人心脾,她緊抱古琴的雙手,有些發抖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書生,那困倦的麵容上,那兩顆透著孤獨而又寂寞的眼睛,竟有種似曾相識之感,但她也隻是想想而已,在巨大變故之下,她的那顆心早就麻木了,在這個夜色中,似乎傳來了啞女無聲的低語。

夜已深,露已涼,角落的青石板上傳來刺骨的冰涼,她緊靠在一旁牆壁上,哪裏能夠入睡。但那雙眼睛已漸漸沉重,緩緩閉上了,不知不覺,竟像是沉沉睡去,隻是渾身冷得發抖。

角落裏出來了一個人影,在那皎潔的月光下負手而立,抬頭看了看天空,緩緩的向著啞女走了過去,他的身形瘦削,不高不矮,及其勻稱,走近了,伸出手摸了摸啞女額頭,緩緩搖了搖頭,卻將啞女抱了起來,啞女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她的雙手卻是緊緊的抱著自己,冷得發抖,被書生抱在懷裏,沒有動彈。書生抱緊了她,向著黑暗裏走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越來越長。步伐堅定,不緊不慢,緩緩的消失在黑暗裏。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然後肚子餓了起來,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白而幹淨的帳幔,想起身來,卻發覺渾身酸痛,哪來半分力氣,隻得軟倒在床,床是很簡單的,沒有半點雕琢,甚至連漆也沒有,全是普通原木做成,她用手摸了摸,入手光滑,顯然經過打磨,被子舒爽而又幹淨,然後她猛的看到了自己的手,衣服?衣服竟然是嶄新的絲綢所製,舒爽而又隱隱一股冰涼,隻是,她卻無心去欣賞。伸手扶著床沿,掙紮著就要下床,床下早已準備了一雙女鞋,十分秀氣。

她穿上了鞋,緩緩的站了起來,身形有點搖晃,窗戶裏微風吹來,有些微的冷,啞女一步步向著外邊走去,緩緩拉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院,院子裏種的卻不是什麼花,而是很多果樹,院子不大,所有的空地卻全都栽滿了,大多是蘋果樹,隻有幾株是桃,李樹,這院子的主人是十分喜愛果子的。

院子雖小,卻是幹幹淨淨,在這二月的早晨,卻也是個雅處。風吹來,她有點冷,這才看見自己隻穿了一套貼身衣褲。忙轉身走了進去,見那衣架上掛著一件外套,伸手拿來披上,雖不是什麼名貴之品,入手卻十分舒適,她披上衣服,走入了院子裏。

四下無人,一片寂靜,不時傳來幾聲鳥鳴。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啞女披衣立於院中,不時咳嗽幾聲,隻聽腳步聲響起,卻是一個中年人緩緩走了進來,模樣無比精神,山羊胡子垂到胸前,雙手負後,頗為威武。

山羊胡子見到啞女立於院中,臉上堆滿笑容,迎了上來,道“姑娘身子可曾好了點?”啞女見他詢問,一時不知所措,她是啞人,手語別人難免看不懂,當下隻是點了點頭。山羊胡子似乎並不責怪,道“咱們屋裏去談,外麵風大”側個身,讓開條路,做了個請的手勢,啞女側身也請主人一同進去,待啞女坐下,山羊胡子早已拿來了筆墨紙硯,置於啞女麵前桌上,啞女看了看他,微微笑了,點了點頭。

山羊胡子坐下,道“未請教姑娘芳名?”啞女提筆寫了名字,卻是“蕭月”兩個字,後邊又寫“未請教貴主人高姓大名。”

下筆迅速,這幾個字,一時之間,全部寫完,字跡娟秀,寫的是蠅頭小楷,文采斐然,下筆無絲毫遲疑。

山羊胡子了然於心,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姓趙,草字如風,卻不是主人,隻是區區一掌櫃,主人不在,暫時當家,主人交代,姑娘有事,自當吩咐便是了。”

啞女不答話,繼續寫道“你家主人是誰?是他搭救的我嗎?”山羊胡子道“我家主人名叫易輕塵,卻不是他救的你,是他一個朋友路過街邊,見姑娘暈倒在旁,出手搭救,因他與我家主人相交甚厚,所以委托我家主人代為照顧姑娘。姑娘盡管寬心,住下養病便是,”

啞女點了點頭,繼續寫道,“不知救我者是哪位英雄,小女子他日定當圖報,救命之恩,未可忘卻。”

山羊胡子沉思片刻,道“這個說與姑娘無妨,救你之人姓狄,單名一個情字,”說著在紙上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