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萱卻噗嗤一下笑噴出來:“夫人,請恕我直言,您是否對貴千金,懷望過高了?”
楊氏臉色瞬間難看到極致,慕芸萱卻恍若未見,毫不客氣道:“且不說她資質品性如何。即便是她貌若天仙,才情絕世,不過我這關,她連後宮的門檻都別想跨進一步。至於這正宮的位子,你以為是那麼好坐的嗎?從來母憑子貴,我已有了望兒,您的女兒呢?她有什麼?是美貌,還是家族勢力?若是美貌,你也說了,花無百日紅,女人最留不住的,就是容貌和青春。若是家族勢力,就驃騎將軍如今的處境,自顧都不暇了,還有心思幫自己女兒爭寵?我倒挺好奇,等這些籌碼都沒了,您的女兒還拿什麼在險惡的後宮生存?”
楊氏被她說得怒氣上湧,眼看就要爆發。
慕芸萱卻輕輕抬手,擋去她要說的話,繼續笑言:“好,我們退一萬步說,即便您的女兒真有那個福分能得到爺的寵愛,也懷上了子嗣,那你就能保證她可以順利誕下這個孩子?你我都曾在後宅中生存,意外小產這種事,見得也不少吧?我先聲明,我可不是什麼善類,也從不遵守‘禍不連稚子’的純潔聖母那套。隻要我在中宮之位上一日,我就有無數種辦法,讓這個孩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弄不好再‘一不小心’傷了貴千金的身體,讓她終身無法生育,到時,你們還可以穩操勝券嗎?”
用那樣笑靨如花的一張臉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楊氏登時覺得通體發涼,那是一種鑽到骨頭裏的涼,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涼。
慕芸萱的笑容還未褪去,空氣卻已經仿佛凝著,冰裂似的聲音細微地響著,人耳無法捕捉,唯有心中的恐懼可以聽到。
慕芸萱盯著滿麵蒼白的楊氏,笑容益發深,聲音也益發柔:“看看您的小姑信妃娘娘吧?她寵冠後宮那麼多年,所生的兒子甚至還曾是儲君之位最有利的競爭者。可如今呢?他們母子二人,一個美其名曰在武山行宮陪著陛下休養,實則與打入冷宮無異,一個遠在濱城,看似肩負重任,實則能否留住性命平安歸來都是兩說。若不是信妃娘娘這塊王牌倒了,夫人您如今還會跑到我麵前來撒野嗎?這麼鮮明的例子在前,您還能狠得下心把女兒往火坑裏送,夫人啊,我真要給您拍手叫好啊,天下間如此自私自利的母親,除了您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我是為了大局著想!”楊氏被她的話逼急,衝口而出大喊。
慕芸萱則淡定如常,諷笑道:“算了吧,大局?你們根本就是為了權力地位,榮華富貴著想。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聽得人怪惡心的。”
“你!”楊氏氣急敗壞,卻又無言可辯,一張臉瞬間扭曲成一副古怪的形狀,眼底的恨意張牙舞爪,好似失控的野獸。
慕芸萱翩然一笑,悠悠伸出手去,在墨蘭的攙扶下起身,緩步走下臥榻,及地的深衣花盞一般鋪開,宛若一朵碩大的六月雪妖嬈展姿。
“我知道你們這樣驚心籌謀,甚至不惜犧牲親生女兒,無非就是想以策萬全。因為你們知道,你們暗中支持百裏逸的事早已暴露,便索性來與我結盟,如此一來,若百裏逸成功奪得皇位,你們便是頭號功臣,再憑著皇親國戚的關係,家門榮光自不必說。即便是他失敗,你們仍可以全身而退,獨善其身。不得不說,這真是一手極好的算盤。”
慕芸萱居高臨下地睨著楊氏,淡若薄冰的一雙眸底化不開任何笑意,沉靜如無物:“不過夫人,我與那些隻曉得眼前利益,而不懂長遠考慮的鼠目寸光的女人不同。我明白唇亡齒寒,一心同體的意思,所以我想你來錯地方,也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