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斷天崖 節二 驚天一劍(1 / 3)

“大帥,那日襲擊我軍主營,擊殺烈楓的,其中就有此人!”方逞一眼就認出天翔,狠狠道。

烈焰聞言,目光死盯著天翔,眼中射出深深的殺機,無比鋒利,有一種近乎野獸的衝動深深地蘊藏在其中,那種濃烈如酒的殺意像流水一般流入天翔的神經之中,天翔不由打了個寒顫。

但天翔依然是那般自在、從容,便像是坐在泰山頂上看日出一般悠閑,笑道:“哈哈,打了看門狗,主人自然就出來了!烈大帥,想你一生縱橫馳騁,英雄了得,怎麼現在變得鬼鬼祟祟,見不得人了?不錯,你那膿胞兒子就是我們殺的,那又如何?哈哈!”

烈焰仰天一聲悲嘯,聲裂九天,如萬馬奔騰,如海潮擊岸,其聲浪如一排排有形之波向四麵八方輻射開去,無盡的悲傷,那飽含痛苦的情緒使得天空之中的風雲驚變,鳥雀盡墜。烏雲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動著撕裂、聚攏,變幻出無窮無盡的組合,似乎與地上長嘯的烈焰心神相呼相應。

“天翔啊天翔!原本我惜你才能,想要收服你共謀大事,但如今,你—死—定—了!”烈焰悲嘯良久,才咬牙切齒,以濃烈的殺氣逼出這幾個字。

天翔的功力極深,但似乎仍然有些受不了那聲長嘯,心髒如活物一般狂跳,而周圍眾人全都麵色蒼白,搖搖欲倒。

“喔,是嗎?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可能,你當然可以殺我,但那必須得我同意,因為我同樣可以殺你!”天翔笑顏微微一斂,頓時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充滿了無限的自信和霸道無比的氣勢。

“是嗎?我倒很想看看你是否能令我失望!”烈焰嘴角泛出一絲冷笑漠然道,也便在此時,他手中的刀已經平平地舉起——這是一柄跟隨烈焰征戰多年的烈火寶刀,淡淡的鋒芒,竟延伸達幾尺長。可是便在他正要進攻的一刹那,突然發現天翔身上剛才那處足以讓他給人以致命的一擊的破綻已經不見了,反而渾身散發出一層濃烈無比的魔焰。

天翔也不似剛才那種淡然自若、悠閑自得的模樣,而成了一個臨戰的格鬥士,他的麵皮都繃得很緊,那是因為烈焰的刀氣,那種遙遙逼至的氣勢。

四道目光在空中相交,有若交纏的雷電,激發了各自內心的狂意。

風輕輕地吹,不過,卻有轉烈的征兆,至少在天翔與烈焰之間的風在漸漸轉烈,而且開始打旋,地上的草,地上的葉,地上的雪花,都在慢慢地旋動,沒有誰知道這是為什麼,但烈焰和天翔都沒有動,有些變化的隻是他們的眼睛。

兩個人的眼睛都漸漸地眯合,漸漸地眯合,瞳孔也在收縮,不斷地收縮,天翔的眼睛像暗夜裏的明星,隻是那種狂熱而野性的感情不是寒星所能夠比擬的,而烈焰的眼睛卻像憤怒的獸晴,兩道冰寒如刀的目光,劃破虛空中旋動的風沉沉地灑在天翔的身上。

天翔依然靜靜地佇立,左手卻在虛空緩緩地張開,像是捏著一塊無形卻有質的物體,呼吸都似乎在此刻靜止,烈焰的腳尖微微地張開了一些,但那似乎並不影響這裏的一切。

風在兩人之間越旋越疾,可是這個黑夜似乎在這一刹那間死去,這一刻似乎完全抽離了這個世界,不,應該說隻是抽離了天翔和烈焰兩人的世界。

所有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種死寂,深深地感應到了那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都駭然地退了開去,讓出了偌大的空間。

兩人隻是靜靜地挺立著,便像是兩杆標槍,都沒有動手的意思,因為誰也沒有找到對方的破綻,破綻自然是有,但這破綻是隱藏在哪裏呢?沒有人知道,所以沒有人敢去犯險。

天翔的額角有些微的汗跡,而烈焰的臉色也有些微紅。

天翔知道自己必須發動攻擊了,他的功力無法與烈焰相比,這樣僵持下去,遲早會把破綻露出來,更何況他剛才與崔承剛的爭鬥中,也受了傷,傷得不重,但在高手的過招中,一丁點兒的閃失都將鑄成敗局。更何況,這是對方的地盤,還有對方不少好手,此處不是可以久候的地方。他知道,目下不是爭強鬥勝的時候,把探聽到的消息傳給公子才是最要的事情。

烈焰的眼睛亮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天翔一絲微微的破綻,就在天翔心神一滯之際,雖然隻是那麼小小的一點,但已足夠一個絕世高手下刀了,所以烈焰下刀了,刀化長虹,以炫麗無比的弧度向天翔攔腰斬去。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殺死人的機會,何況對方是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元凶之一。

刀未至,刀氣、殺意已如狂潮怒濤奔湧,虛空中的空氣如一道道無形的衝擊波撞向天翔。刀浪狂熱,使人如置身於幹燥荒絕的戈壁灘,充滿野性的殺意瘋狂地暴綻開來。

天翔絕不是束手待斃的人,他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凝重而認真的神色,對於烈焰的任何一招,他都不能有絲毫大意,所以他動了,以最快的動作,像一團幻影一般浮動成夜空中的一片暗雲,同時,一縷青幽暗淡的電芒激射而出。

這是一柄劍,一柄鋒利殺人的劍,而劍的主人,正是從來不用任何兵刃的天翔。這才是天翔的兵刃,一直藏於他身上而不為人知的兵刃,但這一刻卻以無與倫比的形勢,爆射而出,劍若一縷幽暗的鬼火,寂滅於虛空,在烈焰那柄長刀的映照之下泛出奇異而靈動無比的光芒,繞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直奔烈焰而去。

“當!”兩道光芒奇跡般地在夜空之中相遇,幾點火星化成煙塵,隨著樹葉翻飛而去。

光芒逝去,兩道身影陡然分開,各退後數十步。

烈焰一驚,因為他那百戰不敗、削鐵如泥的寶刀,已經破損了一個缺口,雖不大,卻足以令烈焰驚異了。

隻見天翔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利劍,手輕輕撫mo,神色極是專注,輕吟道:“浪子無根,赤魄有心;森森劍氣,蕭蕭易水;英雄無淚,化作碧血!”

低低的吟聲中仿佛也帶著種森森的劍氣和一種說不出的蒼涼蕭索。忽又輕彈了一下劍身,傳出一陣清朗的翠鳴聲,歎息道:“赤魄啊赤魄,公子當初把您賜給我之際,就歎您殺戮過多,血氣太重,要我好生待你,盡量少沾血腥,少造殺孽,可天翔無能呀,今日迫不得已,還需請出你來飽嚐鮮血。公子若是知道了,定要傷懷。唉,可悲,可歎!”

對麵的烈焰也直直地看著天翔手中的長劍,臉上神色突變。一劍在手,天翔頓如崇山峻嶺一般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氣勢,烈焰有些驚異,他在刹那之間似乎發現天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無法揣度和看透的人。

但烈焰更看重的,是天翔手中的長劍。

這是一把形式奇古的長劍,看起份量極沉重,青銅劍鍔和劍鞘吞口上已生綠鏽,看來並不像是柄利器。但當長劍“嗆卿”一聲龍吟脫鞘而出之際,陰暗的院落裏立刻布滿森森劍氣,連眾人的須眉都被映綠。

這是柄很奇怪的劍,份量本來極重,可是劍鋒出鞘後,握在手裏,又仿佛忽然變得極輕,劍的劍脊上有一道很奇怪的痕跡,看起來就好像是淚痕一樣,劍鋒本來色如古鬆的樹幹,劍光卻是碧綠色的,就像是青翠的鬆針。精光閃爍,劍氣凜人,而閃爍的劍光中好似有無數道強光閃動,仔細一看,竟是在兩麵劍身上皆雕有北鬥七星之狀的圖案以及另有一道七拐八扭的符錄圖案,一望便知是一柄斬金斷玉的鋒利寶劍。

“此劍就是‘赤魄’?”烈焰疑道,眼中忽然露出種任何人都無法解釋的表情,仿佛很悲傷,又仿佛很歡愉的神色。“赤魄,赤魄,原來世上真的有這麼一柄劍。”他喃喃的說,“殺人的劍上為什麼會有淚痕?世上為什麼要有這麼樣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