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箭三雕(3 / 3)

我怕自己聽漏了字,忙凝神默念,老人已飄然離去,我叫道:“老人家慢走,弟子還有一個疑問解不開,可否開悟弟子?”

轉眼間那老人已經隱入雲霧之中,我卻能聽到空中傳過來他的聲音:“此竅非凡竅,乾坤共合成。名為神氣穴,內有坎離精。天下哪有疑問,隻是你不曾心靜,你自閉了凡竅開啟神氣穴,萬事於你都不成疑問。”

這時旁邊有人喚我:“師父,下雨了,你發什麼神經!”

我懵懵懂懂地睜開眼,桃兒正在為我收拾卦攤,蒙蒙細雨已經淋濕了我的衣衫。我問:“桃兒,你看見一個白胡須的老人了嗎?”

“你做白日夢呢,想哪個美女了吧!”桃兒戲謔道。

真的是夢?為什麼那麼真切?明明是那個老人給了我一首詩的,怎麼會是夢?回到房間,我找出筆,把那首詩寫了下來,對桃兒說:“你看這首詩,是一個老人送給我的,怎麼會是夢呢?”

桃兒看看詩又看看我,微笑說:“大概你真的遇見神仙了。”

神仙一說未必可信,但是我兩次夢到這位自稱程顥後人的白須老人,卻不能不說有些玄機,尤其是這一次,到底是夢還是真呢?是夢的話為何會有一首詩真切地印在我的腦海裏?是真的話,為何別人卻看不到有一位老人與我交談過?

不管是幻是真,我且信其有,不信其無,先把老人留給我的詩琢磨透徹了再作打算。

我和桃兒逐字逐句研讀這首夢裏得來之詩,直看得頭昏腦漲天昏地暗也不得要領。桃兒揉了揉眼睛說:“你別是魔怔了,做白日夢作了一首詩,能有什麼奧妙藏在裏麵。”

“不是我作的詩,真是那老人誦給我的,他說悟透就可以找到了空。”

“夢裏的事能當真嗎?”

“這個夢非比尋常,肯定大有玄妙。”

“這麼說你相信夢是真的啦?”

我解釋說:“不是我相信,而是早有人研究過這個問題,瑞士心理學家榮格(C.G.Jung)曾講過一個故事,有一次他做夢,夢見了他幾年前去世的姐姐,還有一位他熟識的女士陪在姐姐身邊,他在夢中得出結論,這位女士將不久於人世。幾個星期後那個女士果然去世了。榮格說,某種不為我們所知的、異常的事物確實會為我們所經曆到,情形就跟我們知道自己並不去製造夢或靈感一樣,而是不知怎麼回事它卻自動出現。以這種方式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可以說源自超自然力。他還說,夢常見的是預示,而不是確認。隻有對潛意識認可的人和敏感的人才能接收到超自然力的提醒信息。我認為我的夢就是一種超自然力對我的預示。”

“那你是具有超自然力的人啦?”桃兒驚奇地說。

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具有這一特異功能,但我的確是遇到過很多榮格先生說的“自動出現”的奇怪的事,我沒法解釋,可是它們真實存在。

所以現在我對自己感到異常的信息就很留心,因為錯過這些提示有可能會釀成大錯。

“我不知道。”我輕描淡寫地說,“也許我比較過敏吧。”

“那你得好好研究一下這首詩。”桃兒俏皮地一笑說,“我是一個比較遲鈍的人,從小最怕的就是猜謎語。”

我自己來悟吧,白須老人也說過我本有罪愆,不可擔當秘訣,可是如果悟透詩意,也可以得此因緣,既是如此,那就不能讓他人來助我。

我麵對這首詩三天三夜,不食不眠,如癡如醉,都說我是一個異人,不會連一首詩都看不透吧。

可是我直熬到精疲力竭,仍然是一無所獲。

又過去了三天,心裏依然是一片空茫,我想起了在老羅家用過的方法,於是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睜開雙眼,把目光落到抄寫那首詩的紙上。我再次期待奇跡出現,可是我很快失望,無論我如何努力,那紙上的文字依然冰冷如初,對我漠視。我甚至感覺所有的字都在嘲笑我,鄙夷我。

到後來,所有的詩句幾乎都變得如山霧一樣模糊,隻有最後一句“大家歸去莫流連”異常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也許我真的因為一念之差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愆,惡業沉重,感覺失去了靈動。我歎了口氣說:“桃兒,罷了,我沒有得遇了空的因緣,我們下山去吧。”

“不會吧,你曆經千難萬險,現在要放棄?”

“我相信那個夢,夢中老人說我這一回犯了大錯,擔當不起梅花易數秘訣,用三年的時間贖了罪過,看造化再說。”我無精打采地說。

“不是說你破解了這首詩就可以了嗎?”桃兒說。

“可是我悟不透啊。”我苦惱萬分地說。

桃兒開始收拾行囊,我叫了胡勝下山,他還意猶未盡,說:“再待一天吧,對麵飯店的老板說明天會有人送一隻梅花鹿過來,最後大吃一頓再走吧。”

我說:“你再待下去,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人要來抓你了。”

他在山上這段時間沒少吃野味,連國家保護動物也偷偷吃了好幾回,上一回弄了一隻穿山甲,被罰了兩千塊錢,他還說值,要在北京吃這一隻得四五千呢。

我們去雷洞坪坐車下山,在雷洞坪等車,胡勝還在惋惜他的鹿肉,不停念叨:“梅花鹿肉啊,怎麼不能等到過了明天再走。”

我被他吵得心煩,去逛土特產商場,在一家商店門兩側看到一副對聯這樣寫:“行止由己流連在山,清閑無為當得神仙。”

我覺得這句對聯很熟悉,想想正和夢中白須老人送我的那首詩。

突然,我腦門一股熱氣升騰,兩句詩很突兀地跳了出來,一句是“洞裏道人心快快”,另一句是“好意都從梅蕊傳”。我翻出那頁寫著詩的書寫紙,拿起筆,飛快地在“洞中”和“梅蕊”上畫了個圈。

我豁然開朗,是了,這兩句應該是洞裏道人,梅花易數之意,難道是讓我去山洞中尋找可以傳我梅花易數秘訣的道人嗎?難道這了空不是僧人,是道人?

我眯起眼睛,繼續在詩裏尋找,發現一個個單獨的字像鋼琴的琴鍵一樣躍動著排列在了我眼前:神仙歸去雲間,遊子流連七天,洞裏道人自在,止在梅蕊好傳。

胡勝喋喋不休的梅花鹿,商店門前的流連在山,紙上的洞中道人……這一切都在揭示一個玄機,在神仙歸去的第七天,洞中有道人在等我,可以傳授我梅花易數秘訣!明天正是我夢裏那個白須老人隱入雲端的第七天。

我苦思冥想六天都沒有結果的答案竟然在不經意間悟得,真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時旅遊中巴已經開了過來,胡勝和桃兒已經上了車,桃兒招手叫我。

我衝桃兒他們揮揮手:“你們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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