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名張玄道,字尚理,師從正一道張鈺真人,生於光緒十七年八月,卒於二〇〇〇年八月,壽一百〇八歲。
張天師仙居峨眉三十年,至於他為何不住道觀,離群索居,司馬空解釋道:“天下無淨土,智者無安處,識破利欲心,無為自在身。”
司馬空在認識張天師之前確是一個僧人,法號了空,但是自從張天師到了峨眉,他有幸識得道家法術的神奇後,有心棄佛從道,拜張天師為師,但張天師不允,說,可為摯友,不為師徒。於是司馬空恢複俗名,甘心情願陪在張天師身邊,傾心向道,成了亦僧亦道的世外高人,並且每日去遇仙寺前賺些費用供二人生活,然後二人在此坐而論道,潛心修行。
我問他,你既為張天師多年好友,定然也會梅花秘宗,為何他老人家不讓你教我此法,而要在仙逝之前,親自傳給我?司馬空說:“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傳隻在人。張天師從不肯道破其中玄機,他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自從我來到峨眉山,張天師對我的一舉一動,全都了然在胸,真正是神仙洞中坐,天下事在心。為何不讓司馬空早喚我來,悉心調教,而在自己羽化之前才傳意象於我,召我前來傳道,這也是道家的無為精神,早一刻太早,晚一刻太遲,萬事求個恰到好處。
我將我的判斷講與司馬空聽,司馬空說:“你錯了,張天師在六天前已經不食不飲了,你本可以多聽張天師一些教誨的,可惜你的悟性不夠,遲到了六天。”
我說:“我夢裏得一詩,破解了六天才看出詩裏藏的偈語。‘神仙歸去雲間,遊子流連七天,洞裏道人自在,止在梅蕊好傳。’按偈語所說,不正是讓我第七天來見張天師的嗎?”
“你夢裏的這個意象是張天師作法所傳,可惜你的慧根不夠,把其中的意思弄反了,這四句偈語應該是‘遊子莫再流連,神仙止在七天,洞裏道人梅蕊,塵懷去逐雲間’。如果不是張天師再次給你意象提示,你怕是見不到他最後一麵的。”
真是差之毫厘,謬之千裏,我不由自慚形穢,看來這悟道之法,由不得半點的閃失。
我說:“我的誤判是否與我在山上做了一件錯事有關?”
“是啊,你的心不靜也不淨,當然會出現偏差,”司馬空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家既然已經悔悟了,你看不透,卻用小聰明使手段害人,當然是錯的,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你若學了梅花秘宗,早能看破人心,就不會做出這種有悖綱常的錯事了。”
司馬空將張天師葬於早已選定的另一懸崖涵洞裏,葬完張天師,司馬空說:“你可以下山了,我要為張天師做法事超度七天。”
我說:“張天師雖不肯收我為徒,可我畢竟是得了他的真傳,我也要在此陪他,七天後我再走。”
司馬空看了我一眼,點頭稱許。
七日後,我告辭司馬空要下山,司馬空道:“你且慢走,我有《一掌經》要傳給你。”
我說:“我也是世間功利人,已經枉得道家恩賜太多,還是不要再打擾大師清淨為好。”
司馬空說:“一掌知天下,手中開梅花,你不會《一掌經》,縱然學了梅花秘宗又有何用?”
“那張天師為何不教我?”我大惑。
司馬空說:“張天師臨終前有遺囑,說如果你能在他逝後,摒棄雜念,留在他身邊七天,就讓我收你為徒,將《一掌經》傳給你。”
張天師既為世外高人,一定能算得出在他羽化仙逝後我的去留,為何要留下這個懸念呢?我思之再三,忽然明白,古人說的“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才須待七年期”,真是自有道理,他能算得出我的去留不假,可這七天裏我有如何表現,他是看不到的,他要司馬空再觀察我七天,以確保萬無一失。
由此可見道家戒律的嚴謹。
我在張天師墓前重新跪拜,又舉行了拜師儀式,正式認司馬空為師父,學得《一掌經》。
《一掌經》就是把天幹地支,六十四卦全記在一個手掌之中。以前聽評書,常聽到“掐指一算”這樣的話,以為是故弄玄虛,我學通《一掌經》後才明白,掐指一算,其實是在手掌裏演八卦,洞天機,這是真學問,不是假道學。
我在洞裏又住了三天,精心演練梅花易數,在司馬空的耐心指導下,很快掌握了掐指演卦的技巧。
司馬空在教我《一掌經》之外,還把《易經》的各門各派演卦法,各人不同的命理異相講給我聽,其中就提起“終極運”。我把玉兒的情況說給他聽,他說玉兒正是“終極運者”,雖不在六道輪回之內,但過了二十歲,每歲一災,二十五歲為當坎之年,會有一大難,若不及時破解,不瘋便癲,就像我們見到的神婆子一樣,說的話都是天機,可常人聽不懂也不會信。久而久之,隻能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