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在道的朋友叫朱盛,他的公司叫大盛源,在冰城市的江北路上,我和桃兒現在住的和悅旅館與大盛源不遠。
安頓好桃兒,我出了旅館,先去朱盛的公司門口轉悠了一圈,我在想一個如何接近朱盛的辦法。
我在朱盛公司的大樓前站住,一看便知他的大樓風水是找風水師調整過的,本來就很逼仄的院子,在中間開了一個圓形的水池,水池中間砌了一座兩米多高的假山。風水學上說“山管人丁,水管財”,在院子裏造山造水其實是圖一個吉利,與人與財全無幫助,而他這院子裏的水池、假山,不光無益,還克官行煞。朱盛找的這個風水師完全是糊弄口飯吃的主,憑朱盛現在的旺相,根本就不需要作任何調整,他也有幾年的時運,不過時運一過,累積的怨氣就會迸發,到時就是散盡財富也阻止不住他的災氣。
朱盛的吉凶和我無關,他的財是偏財,哪裏來的還要回到哪裏去,他的凶卻是正凶,善惡有報,他躲不過去的。我關心的隻是他信不信風水,隻要信,我就能很容易地實施我的計劃。
我正在大盛源公司門口沉思,保安過來嗬斥:“你是幹什麼的?在這兒轉悠半天了,走開啦!”
我看著這個有些囂張的年輕保安,給他起了一卦,走上前說:“大哥,你昨天晚上輸了不少錢吧?你賭錢不是因為你喜歡賭博,而是你女朋友向你要一大筆錢,你湊不出來是不是?你是個孝子,不肯向家裏伸手,被一個姓仁的朋友拉去賭博,結果把剛湊了的一點錢也輸進去了,你心裏現在正猶豫,要麼去搶劫,要麼死了算了。”
那個保安很吃驚,上下打量著我說:“你認識我?”
我搖搖頭。
“你認識仁誌?”
我仍然搖頭說:“我是外地人,行走路過這裏,看到大哥身上陰氣太重,剛才給你算了一卦,我還能算出你女朋友正上大學,你們感情非常好,她向你要錢是因為她父親病重住院,其實你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能力即可,她也會理解的,沒必要非得把自己逼進死胡同,愛這東西,盡心盡力就行了,何必付之生死!”
“你算出來的?嗯,是的,你算得太準了,我馬上要下班了,請你喝一杯,我們好好聊聊可以嗎?我叫楊其名——”楊其名伸出手來。
我與他握了一下手說:“周天一,大都市易經學會副會長。”
“哦,周會長,你算卦不要錢嗎?”
“怎麼不要?天機無價,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當然要付出代價,現在問個路還要交五塊錢呢,對吧!”
楊其名點頭稱是:“我可沒多少錢了……”
“我們有緣,你給個問路錢就行,我在對麵那家北國春等你。”
我先去了北國春餐館,要了兩個菜自己先整了瓶啤酒喝著等楊其名。
過了一會兒,楊其名來了,脫掉保安服,穿上便服的他竟然還有幾分稚氣。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歲。”
“你少年老成啊,比我小一歲,你得叫我哥,來先喝一杯。”
“周哥,你能算算我今後的運勢嗎?”
“把你的八字給我。”
楊其名把他的八字加上他女朋友的八字全給了我。
我用《一掌經》給他們推過八字之後,心裏在琢磨該不該告訴他,他女朋友馬上要和他分手,不管這次他能不能湊出錢來都得分。錢這東西誰也說不好,十件事九件是壞在錢上,感情重不重要有時還是要看錢夠不夠花,當最愛的親人生病需要錢的時候,錢就是命,為了救命,其他感情都得和錢畫上等號。
我有大事要做,比錢、比楊其名的個人感情問題,甚至比他的一條命都要重要得多得多,我想我若能救得了他一條命,也是他的福了。
我說:“你們是高中同學,在高中就戀愛了,後來她上了大學,你沒考上,為了愛情你追隨他到這裏做了保安,你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對不對?”
“是的,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
“她父親是肝癌,現在無論花多少錢都救不了命,隻是延遲生命對嗎?”
“是啊,女朋友家現在都被拖垮了,連房子都賣了,”楊其名痛苦地說,“我恨我自己太沒用,掙的錢太少。”
“你有財運,在二十九歲那年有一筆橫財,不過,在這裏你拿不到,要回老家去,你隻要過了這一回的劫數,後麵的路就順了。”
“回老家去?二十九歲有橫財?太晚了!”
“你心裏還是過不了感情這道關是嗎?弄不到錢就以死明誌?愛情是這麼自私的嗎?你女朋友心疼她的親人,你呢?心裏隻有女朋友,隻有愛情?你的父母親人呢?不去想了嗎?我問你那個很有名的選擇題,你母親和你妻子同時掉到河裏,你先救哪一個?愛情和親情哪一個更重要?”
楊其名竟然嗚嗚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能怎麼做?”
“你帶我去見你老板,我幫你弄一筆錢,不過你得聽我一句勸,把錢給你女朋友之後馬上回家去,你的發展你的幸福在老家,不在這裏。”
“我的幸福不在這裏?”
“是的,你要聽我的,我就幫你,不聽的話你要死要活悉聽尊便。”
“你是說我和女朋友長不了?”
“你要現實點,浪漫的愛情是有基礎的,現實社會太殘酷,誘惑也太多,人每天和物質和欲望和世態炎涼打交道,想保持一顆清淨的心是很難的,在這個現實社會裏,是沒有永恒可言的。你的情形和我以前一樣,我也有一個上大學的女友,我傾盡所有賺的每一分錢都花到她身上,可是仍然沒留住她,她寧願去做有錢人的情人也要離開我,為什麼?因為她想要的生活我給不了,她在我這裏看不到未來,所以我現在明白了,愛情,在結婚過日子之前叫演戲,再入戲也得回到現實,能經受得住現實的考驗,兩個人能真正住到一個屋簷下風雨與共、患難相守走完一生那才叫真正的愛情。”我動情地說。
“演戲,是的,我演得太累了,每天都小心翼翼,唯恐說錯話做錯事,她一提到大學裏的事一提到未來我的心就會痛,我感覺我和她有距離,害怕失去……真的太累了,是的,既然相愛為什麼要演戲呢?周哥,我信你的,我作最後的努力,如果仍然得不到真正的愛情,我就放手,我回老家去,是的,縱使世上人都負我,我爸媽還拿我當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