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驚呼道:“你大方啊,算一卦就送人家勞力士。”說著伸手把那塊表拿在手裏,愛不釋手地撫摸。
看這個女人與他毫無顧忌地親昵,關係顯然不一般,但聽那幾個人叫她“小林”,我知道她不是梁在道的女兒。
我問朱盛:“朱總,你請我吃飯呢還是讓我來算卦?”
“我的弟兄們聽說你的卦準,都想見識一下,你就露一手嘛,活躍一下氣氛。”
這幫人平時跋扈慣了,在他們眼裏,他們就是爺,沒有什麼能放在眼裏的,可是對我的職業如此輕慢,令我很是不快,若不是我要探朱盛的底,我想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我強忍住沒有發作,問肖北:“你想問哪方麵的事?”
“你就算算吃過飯後他去哪裏。”金經理望著小林淫蕩地笑著說。
我看著肖北身邊的女人,以她的姓氏“林”字起了一卦,排完卦後說:“肖總心事很重啊,家裏有名花,外麵有仙草,是一個坐享齊人之福的人,得益於名花,鍾情於仙草,最終……二者皆不屬於你,隻是暫時的維持……”
肖北變了臉說:“什麼名花仙草,你胡扯什麼,問你我今晚幹什麼去?”
“回家啊,飯局不結束你就得離席。”
一桌子的人哄堂大笑,朱盛說:“這回你沒算準,他今晚已經請了假了,不回家了,周大師,罰酒吧。”
肖北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就這水平也能出來蒙事?”
小林把手表給肖北戴回手上說:“算不準好,算準了可就破財了。”
桃兒問我:“你故意的吧?”
我說:“等一會兒他還得把表摘下來。”
我不光算準了肖北飯後得回家,還算出他和梁在道的女兒是貌合神離,而且最終要分道揚鑣,我心裏有些明白肖北這個人了,他是在利用梁在道,也在利用朱盛,這三個人明裏一套暗裏一套,各有各的算盤,至於他們各自是什麼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飯吃到一半時,肖北接了一個電話,臉色不好看起來:“媽的!”
“怎麼了?什麼事?”金經理問。
“梁芳讓我回家,說老爺子要連夜去北京開會,有事和我說,”肖北拍拍我的肩膀說,“讓你算準了。”說著把手表摘了下來。
朱盛問:“老梁要去北京?那你得趕快回去看看,別有什麼急事。”
我沒想到肖北還是願賭服輸的性格,這一點和朱盛完全不一樣,真不敢想象他們兩個是怎麼合作在一起的。
我接過表,欣賞了一下,還給他說:“這表我戴不出去,還是你戴著氣派。”
肖北硬把表給我戴上:“兄弟,我肖北吐口口水砸一個坑,你要不收下,是看不起我。”
朱盛嘿嘿笑著說:“周大師,別看這塊表值五萬塊錢,可在肖總眼裏不過是泡一回妞的,他家裏名表多了,既然肖總大方相贈,你就不要推辭了,算是把我的賬也清了。”
肖北瞪了朱盛一眼急急地走了。
在我找朱盛的同時,趙向前悄悄地和弟弟趙向東兩個人回了趟老家。
趙向前知道我不辭而別離開了他安排的那家賓館,以為我已經離開了冰城,胡勝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來之前他就給我出過主意,讓我見勢不好拔腿就跑,他認定我是跑了。
趙向前不再有任何幻想了,決定自己來解決這件事,至於怎麼解決,他還沒有底,但是他要把自己的家事先安排好。
趙向東開車載著哥哥一起回老家。
“哥,整理祖墳的事我自己去做就行了,你不用回去。”
“這回一定要去。”
“這就怪了,平時你忙得幾年都不回一次老家,這回怎麼有空了?是不是要升官?”
趙向前說:“向東,我一直忙於公務,對你的事業關心不夠,家裏的事也都是你操心,我這個當哥的做得不合格呀!”
“哥,你做得已經夠好了,你是咱老趙家的驕傲。”
“驕傲?”趙向前點燃了一支煙,在繚繞的煙霧中皺緊了眉頭說,“‘有官三日人問我,離官三日我問人。’官位如同凳子,人家能塞到你屁股底下,有一天也能從你屁股底下抽走,坐人家的凳子不是坐自家屋簷下的井台,哪一回坐下去不是先用眼看,再用手摸,唯恐一屁股坐空,這種滋味你嚐過嗎?”
“哥,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感慨?”
“向東,你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嗎?”
趙向東聽到這話,不由一驚,一腳刹車,把車停到路邊說:“哥,出了什麼事?”
“你回答我。”
“我,我沒有啊,我一直遵照你的囑咐,低調做人,謹慎做事,從沒有打著你的旗號在外麵做不該做的事,你聽到什麼了?”
“你在舊城改造工程裏沒有非法拿過地?”
“地?這個?我是拿了一塊地,可不是非法啊!肖北做一個國道的改道拆遷,工作不好做,那個村子的支書正好是我一哥們兒的親戚,我幫他用最短的時間給解決了,他為表示感謝,把江北區的一塊地低價賣給我了,這些手續都是合法的,怎麼啦?有什麼不對的嗎?”
“真是這樣?沒有別的貓膩?”
“沒有,生意場相互利用是很正常的,我又沒和官方有什麼糾纏,怎麼叫非法?”趙向東辯解說。
“我不懂你們生意場上的事,但是這事有些蹊蹺,你回頭把那塊地退了。”
“哥——”趙向東看了看趙向前嚴峻的目光,點了點頭不情願地說,“好吧,我聽你的。”
一路上哥倆聊得很投機,把小時候爬樹上掏鳥窩,偷老憨叔地裏的西瓜,賣江米棍掙學費的事都說了,趙向前還告訴趙向東一個藏了多年的秘密,他上初中時暗戀過一個女同學,坐在那個女同學身後,用鉛筆頭戳她的後背,那女同學穿了一件薄衫子,透過衫子可以看到裏麵穿了一件破了很多洞的背心,他就用鉛筆去戳那些洞,女同學就紅了臉,現在想想太猥瑣了,那時誰家裏都窮,穿件有洞的背心算什麼,他們兄弟倆穿的都是草鞋,父親的一條褲子一改兩條給他哥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