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厚黑有道(1 / 3)

我現在能看到趙向前的一舉一動,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在朱盛辦公室時,就有一段影像在眼前播放,看到他坐在趙向東的車上,看到他們聊小時候的事。這種情形以前也有過,但是從沒有現在這樣真切。

榮格在他的著述裏不斷地提及夢和幻覺,當然也說過靈魂與肉體的分離,他是研究這個的,他能捕捉到幻覺產生的那一瞬間的情景,普通人做不到,他甚至把靈魂遊走歸為精神疾病的一種,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情形下,靈魂遊離在自己的軀殼之外,而中國道家卻解釋是天目所見,是異能。到底誰是正確的?

我兩種情形都有,一種是時刻在腦海裏印著趙向前的名字,替他焦慮,想知道他該怎麼處理這件棘手的事,另一種是我的確開了天目。兩種情形結合在一起,使我不再是一張圖片一張圖片地拍照,而是把他的行止活動拍成了影像,而且是同步的,就像我跟在他身邊一樣。

我在占卜時也會有這種情況出現,我能看到一個人的前世今生,連他死時的情形我都能看到,但是那要在絕對安靜,而我又心無旁騖的時候,我會看到我麵前的人,幻化成另外一個不認識的人或是一隻鳥或是別的動物,然後看到他像一株小樹苗一樣不斷長大,從小到大都經曆了什麼,遇到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生過什麼病,到老死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向空中抓著什麼。我能看到,但是我從不說,因為怕別人說我是唯心,是在下大神。其實下大神,也是一種異能,他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他們不會被常人所理解,所以不如不說。

研究精神學的榮格不光相信幻覺,相信夢對現實的揭示,也相信中國道家的煉丹術,他說人的生老病死都是為精神所左右,如果人類能控製精神,就找到了破譯生命的密碼,可以不病不老不死,可以超然物外,我信。

真正研究透徹了《易經》的人,會理解我說的話,《易經》是預測學,更是生命科學,《易經》把萬事萬物當成有生命的東西來看,有生命才可以溝通,生命之間的信息通道打通了,就沒有秘密可言,掌握《易經》,就是掌握打通生命之間信息通道的工具。

我現在的意識在隨著趙向前走,我之所以說是意識,不說是靈魂,是因為靈魂太抽象,太縹緲,就像是空氣,人們看不到它的存在,認為它就是空的,不可能承載什麼,可是空氣又實在太偉大了,它承載了宇宙間生命所需要的一切有形和無形的物質。

我的意識又跟著趙向前在動。

趙向前從梁在道家出來,去了“高麗村”,他想一個人買醉嗎?

趙向前一個人要了個單間,並沒有要酒,坐在房間裏喝咖啡。這時,天空下起了細雨,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外麵灰蒙蒙的,街上的路燈燈光氤氳,道旁落葉鬆被雨水濕過,青蔥得發黑。

趙向前點了一支煙,眉頭深鎖,不斷地看放在桌上的手機。

過了一會兒,手機屏上一陣閃動,他迅速抓起電話:“喂,你方便嗎?我在高麗村,嗯,我等你。”

他在等一個人,隻有他認為重要的人才會單獨來“高麗村”見麵,他要見誰呢?

夜已經很深了,他已經換了三次咖啡,仍然是孤獨的一個人。

當時針指向12點時,一個打著雨傘的女人走進了飯店。進了房間,對趙向前歉意地一笑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女人三十多歲,披肩長發,皮膚微黑,但是氣質非常好,舉止頗為文雅,她脫掉風衣,搭在椅背上,輕輕坐下來:“喝點什麼?威士忌好嗎?”

趙向前點頭:“隨便。”

女人伸手握住趙向前放在桌上的手:“少抽點煙,看你的嘴唇,都是紫的。”

趙向前笑笑,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反手也握住了女人的手:“謝謝,東西帶來了嗎?”

女人從手袋裏掏出一個文件袋,猶豫了一下,放到他手上問:“你決定了?”

趙向前不語,抽出文件袋裏的幾頁紙,一張張地仔細瀏覽。

女人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四個菜,分別是三色泡菜,金沙土豆泥,炒年糕和清炒蝦仁,另外又要了一份韓藥參雞湯。在兩個杯子裏倒上酒,自己先喝了一杯,又倒上,看著專注的趙向前說:“事緩則圓,再等等也許還會有別的辦法。”

趙向前搖了搖頭,仍然把眼睛埋在文件裏。

“你想過沒有?這些證據對根深蒂固的梁老爺子來說,究竟有多少殺傷力呢?”女人憂心忡忡地說,“如果扳不倒他,結局反而更糟。”

趙向前終於看完了文件,小心放進文件袋裏,又封上口,端起酒杯與女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說:“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如果,如果從了老爺子呢?”

“你說什麼?菁菁,你說這樣的話?”趙向前眼裏露出惱怒。

菁菁哀歎了一聲,說:“我不希望看到你們魚死網破。”

“我也不想,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等老爺子一回來,我就去見他,直接和他攤牌,我會告訴他,如果他不停止計劃,我就去紀委檢舉他。”

“你以為他會害怕?”

“人總該有些怕覺吧,能瘋狂到無所顧忌的地步嗎?”

“不撕破臉皮不好嗎?匿名舉報呢?”

“我就是要做到明處,告訴他這樣做不光是毀了自己,還會眾叛親離。”

“怎麼弄成這種局麵?我感覺好像哪兒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老爺子再糊塗,再利令智昏,他也犯不上賭上全部身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