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牙又疼啦?”肖北關切地問。
趙向前搖搖頭又點點頭:“肖北,老爺子留什麼話沒有?”
說完這句話,趙向前很想抽自己一個嘴巴,老爺子有話會直接跟自己說,問肖北,這小子一肚子彎彎繞,能告訴自己什麼實情?
肖北就是等他來問,收起玩世不恭的嘴臉一本正經地道:“老爺子臨走時吩咐,讓我們馬上實施計劃,他在上頭活動,我們要趁熱打鐵,兩下合力,大功可成。”
“老爺子什麼時候回來?”趙向前想了想,推脫說,“考察團的日程不是一下子能定下來的,怕要耽擱些日子。”
“老爺子暫時不會回來,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就是幫你活動活動,這事過了讓你再往上走走。”
趙向前苦笑說:“真要做成了這件事,影響那麼大,我還能往上走?”
“你隻是一個市長,出了事自然有高個的頂著,對你的影響微乎其微,大不了出去轉一圈再回來,隻要把上麵搞定了,下麵誰還敢放個屁。”肖北神氣活現地說。
趙向前厭煩地皺了一下眉頭,都說主多大仆多大,肖北因為是梁在道的女婿,處處拿自己當爺,你算老幾啊,官場變化瞬間風雲,別說你肖北不過是梁在道的一條狗,就是梁在道又能左右得了什麼?!
“你們都準備好了?”趙向前決定探探肖北的底細。
“隻欠東風。”肖北言簡意賅。
“計劃在哪裏動手?”
考察團來冰城後的日程安排和考察路線已經事先定下來了,肖北手上有一份詳細的日程表和路線圖,趙向前想知道他們把人埋伏在哪個地方,他已經準備了兩個方案,一是通知省公安廳到現場抓人,二是如果抓人不成他要臨時改變路線,反正不能讓肖北他們的陰謀得逞。
在光天化日之下謀殺政府官員,還要做得天衣無縫,趙向前摸不透的是肖北他們將采取什麼方式,也不知他們將出動多少人。
“這個就不用你老操心了。”肖北狡黠地眨眨眼睛說。
趙向前心裏暗暗地罵道,王八蛋,你就作死吧!但還是裝作關切地說:“千萬別留後遺症,要不然我們都死無葬身之地。”
“我說過了,你放心就是。”肖北胸有成竹。
“我放心你,但是不放心你找的人,怕到時手軟露出馬腳。”趙向前還想套肖北的話。
“老趙,你記住了,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和我也沒關係,你是代表冰城市政府邀請考察團,是官方行為,那頭有朱盛操作,他的人他有數,我不妨給你透一下,你知道當年冰城道路工程公司老總是怎麼死的嗎?”
冰城道路工程公司以前是國營企業,朱盛通過種種手段才變成自己的公司,那都是趙向前來冰城之前的事,那時梁在道是冰城的一把手,所以他對此並不知情。
“那個老總一心要維護國有資產,其實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朱盛勸他多次讓他退出,他就是不聽招呼,還到處告狀,說朱盛要侵吞國家財產,當然也捎帶著把老爺子給告了。一天晚上,那個老總喝多了酒,跑到江邊去遊泳,淹死了。”肖北麵無表情地說。
“不會是朱盛幹的吧?”趙向前明知故問。
“還有呢,那老總的兒子不甘心,繼承老爹的遺誌,不光為其老爹喊冤,還繼續上告說朱盛殺人滅口,說老爺子姑息養奸,朱盛給他們家多少錢都不要,就是要置朱盛於死地,後來,他家裏著了一把火,一家老小五口,全燒死了……”肖北歎息說,“太慘了,滅門啊!”
趙向前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案子破了嗎?”他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老爺子當時就下令,限期破案,後來案子破了,是他們家用火不慎,引燃了放在家裏的香精水,你說詭異吧?”肖北冷笑說,“中國人向來是管生不管死,都滅門了,死無對證,誰還去較真啊!”
“這也太他媽的黑暗了。”趙向前衝口而出罵道,罵完意識到不對,補充道,“這朱盛也太惡毒了,做事用不著這麼絕嘛!”
“他就是一個劊子手。”肖北說。
趙向前有些明白梁在道為什麼對朱盛言聽計從了,朱盛是劊子手不假,可是真正拿刀的卻是梁在道,究竟誰更惡毒,誰更可怕?這兩個人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狼狽為奸,在他們眼裏,哪還有正義哪還有公平哪還有人性!
“朱盛會遭報應的。”趙向前喃喃地說。
“該遭報應的人還有很多,”肖北說,“死人有時也能複仇你信不信?”
“死人也能複仇?”趙向前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看鬼片看多了。”肖北淡淡地說。
“那個老總叫什麼名字?”
“蔣衛東,怎麼,你想給他翻案?”肖北定定地問。
趙向前搖搖頭說:“都辦成鐵案了,還怎麼翻案?隨便問問。”
話是這樣說,趙向前的心裏卻重重地打了個問號,為什麼肖北要告訴自己這事?是威脅自己還是忌憚朱盛的凶殘成性?
肖北臨走,深深地看了趙向前一眼說:“朱盛幹這行拿手,他從來都是讓開口說話的人說不了話,所以,有些事,隻可做不可說,要不然就得永遠閉口。”
望著肖北的背影,趙向前感到後背一陣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