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圓地方(3 / 3)

經調查,該車駕駛員袁某,因對房屋拆遷補償不滿意,屢次上訪,1月8日出車前曾與公司主要領導趙某(已刑拘)有過口角,據知情人透露,中發公司車隊負責人孫某(事發後已刑拘)曾多次威脅袁某,如不停止上訪行為,將對其作停班停薪處理。經多方調查發現,袁某性格孤僻,遇事喜歡鑽牛角尖,其父母在半年前因為對房屋拆遷不滿相繼自殺身亡,對袁某的打擊很大,在一次飯局上,袁某曾提過要報複社會,但是沒引起重視,終於釀成此次慘禍。

新聞發布會後,從廣播裏聽到情況通報的多位目擊者向記者打電話爆料,人民醫院一位醫生說,在搶救那名環衛工人時,其在彌留之際說,事發前幾分鍾有一個奇怪的青年曾說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似乎聽到他在叫喊讓她離開匝道,她以為是瘋子沒有理睬。另有兩名路人也打來熱線電話稱,事故現場有一個青年,向他們提起過這起車禍係袁某所為,並說當時車上有兩名乘客嘲諷袁某駕車技術差,還有一個醉鬼騷擾他,加上之前父母在拆遷中身故、與公司領導的別扭等多種因素集中到一起,因此袁某一念之差,動了輕生的念頭。

這個神秘的青年到底是誰?他為何能預知車禍將要發生?為何對袁某的情況如此了解?又為何知道當時車內的情況?他究竟是這場詭異車禍的知情者還是參與者,或者是另有隱情?本報將繼續追蹤報道,歡迎廣大讀者提供線索。

我丟下報紙說:“現在的報紙還叫報紙嗎?隻會炒些無聊的事,為什麼不去替袁某申冤,不去揭露造成這場慘禍背後的真正凶手?追蹤神秘人?這是在轉移公眾視線。”

鄭巨發說:“昨天晚上我和市政府的一位領導一起吃飯,他談起過這事,說市政府對公安局的新聞發布會很不滿,不該把這次車禍與拆遷聯係起來,這是在激化社會矛盾,弄得市委很被動,要不是電台現場報道,把這事提前給捅了出來,今天報紙肯定不會提到拆遷的事,所以說,不是新聞媒體沒有良知,而是他們有原則管著。”

“這麼大的事故,隻抓了兩個小蝦米,就完了嗎?”

“肯定不會,這次慘案死的人太多,影響太大,連中央都驚動了,不會就這麼了結的,你等著看吧,大都有一大批人要倒黴了。”

“可惜那七十多個無辜的生命了。”

“你知道四山路那兒有一個交叉路口嗎?去年剛修好時,三個月裏出了七起車禍,傷亡十幾個人,其中死亡三人,最終引起交警部門的注意,在那兒安上了信號燈,從此就沒再出過一次車禍,你明白我說這話的意思嗎?隻有鮮血才能喚醒一些人麻木的責任感!”鄭巨發感慨地說。

我知道,社會每向前進一小步,都要有人付出血的代價,這也許就是發展中國家的特色吧。

“好了,我們別憂國憂民了,那不該是我們管的事,”鄭巨發說,“你知道嗎?現在大都市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不再是1·15車禍死了多少人,也不是袁某的殘忍,而是那個能預知死亡信息的神秘人,也就是你,現在是眾說紛紜,有說你是鬼魂的,有說你是神靈的,有說你是外星人的,哈哈,我敢說,如果你要站出來承認你就是那個神秘人,我這個酒店恐怕得被人擠塌了。”

“看來我得離開大都了,說不定這會警察正在通緝我呢。”

“不會,昨晚上寧書記透露了,說總得給老百姓點事做,有這個神秘人吸引著,政府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我苦笑,一不留神我成了政府的工具了。

我們兩個人正說著,陰曰陽打來電話:“天一,你回大都了?是不是?”

本來一回來鄭巨發就要約陰曰陽聚一下的,被我阻止了,我怕見到陰曰陽他又提起讓我去易經學會的事,我想等一等想好借口再去見他。

我不滿地看了一眼鄭巨發,到底他還是把我回大都的消息告訴了陰曰陽。

鄭巨發搖搖頭,意思是不關他的事。

我說:“是啊,陰會長,我三天前回來的,正想去看你呢?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滿大街都在說1·15車禍現場神秘人的事,今天紀委寧書記也向我打聽這事,問是不是易經學會的人,我一猜可能是你回來了,你現在哪兒呢?我們見一麵。”

我隻得如實說了:“我在鄭總的酒店裏呢,你不用過來了,還是我去拜訪你吧。”

“你不要來,我給小鄭打個電話,讓他在酒店安排一下,中午我們聚一下,也算給你接風了。”

放下電話沒幾分鍾,鄭巨發果然接到了陰曰陽的電話,我聽到這老頭在埋怨鄭巨發不通知他我回大都的消息,鄭巨發唯唯諾諾地表示著歉意,並說中午要當麵道歉,老頭才罷休。

中午,陰曰陽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陌生人。

我有些不快,因為外麵正傳得沸沸揚揚,這個時候我不想有生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陰曰陽介紹,鄭巨發搶先熱情地與那人握手:“寧書記,歡迎大駕光臨。”

原來是紀委書記,我不冷不熱地與他打過招呼,找個機會把陰曰陽單獨請到一旁,我還沒有開口,他笑說:“天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喜歡和官場的人打交道對嗎?我懂你的心思,可現在不是弄出一個‘神秘人事件’嗎?到處傳得沸沸揚揚的,公安局正著手調查呢,寧書記正好也在調查那個袁某父母因拆遷自殺的事,我是這樣想的,他遲早會知道你,不如我們主動和他見個麵,好好聊聊,以免今後鬧出什麼不快,要知道,我們從事周易研究的,一貫的低調,現在你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如果不及時消除影響,發展下去,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一起坐下來商議一下,看怎麼把這個‘神秘人事件’給公眾解釋清楚了,你也就解脫了,你說對不對?”

陰曰陽這番話很有道理,有些事是藏不住的,與其被別人揭穿,不如自己主動攤開,由紀委的書記出麵作個結論,也免了社會上無謂的猜測,如果積壓得久了,造成社會不穩定也說不準,到那時我可就成了影響社會安定的罪魁禍首了。

見我遲疑,陰曰陽說:“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和寧朝平也是老朋友了,他對易經也很感興趣,這次他主動要見你,並沒有什麼惡意,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你就放心吧。”

聽他這樣說,我緊張的神經雖然並不能一下子鬆弛下來,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和陰曰陽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