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傳啊,可是我聽你說楊運收藏玉器奇石不合事業運又與其子命理相克,這是從哪裏得來的結論?”
“五行生克呀,石為金,金克木,金旺而其子命弱,日久必受其傷,難道不對嗎?”
“你的意思是他從事的服飾業也為金石所克?”
“是啊。”
我不由好笑:“盡信書不如無書。”
“我有過實踐,我爸爸手上有上千種堪輿的範例,這種事並不是我生搬硬套的。”
“我沒說你的分析不對,而是你的方法不對,玉石金器、珠寶文物幾乎世人都愛,都有收藏,難道都能說因為五行生克的原因而要放棄嗎?風水講五行不錯,但五行隻要陰陽平衡就沒有害處,雖然他的藏品眾多,可能是陽盛,但是你隻用極端的手法,讓他丟掉,是不是矯枉過正了?”
“你沒見過楊運的兒子,那孩子從小就體弱多病,又生性懦弱,如果成天生活在那樣殺氣四伏的環境裏,還能有個好?”
“那也不能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裏提什麼石棺啦凶局啦克煞啦,你爸爸也是這樣給別人看風水的嗎?”我好笑地說。
“我是性急了點……”溫鴻囁嚅著說。
“你把他家裏的情況畫個草圖,把他們全家的八字寫給我。”我把紙筆放在溫鴻麵前。
溫鴻略加思索,就畫出了一份詳細的圖紙,並把所有他認為有疑的地方都著重做了標記,楊運一家三口人的八字也記得清清楚楚。
我隻掃了一眼,便看出溫鴻斷得沒錯,楊運愛石有些偏執,整幢別墅不僅用了許多的大理石做裝飾,而且室內也到處布滿了金石玉器,他還收藏了一個從新疆和田運來的巨大仔料,足足有二百公斤。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最要命的就是院子裏那個元寶石,我知道古代顯宦家裏也有擺放元寶石的,但多是五十公分左右且為實心,他這個元寶卻長約一米二,高約七十公分,巨大真如石棺,並且像石臼一樣,中間是空的,填了土種上一棵何首烏,這個造型沒見過。可是就是這麼一塊石頭,足以要了他兒子的命。
愚昧害死人。
可悲的是有些人遭受了災禍卻不知道禍從何來。
奇石玉器觀賞起來很美,但不是適合於每個人,查一下自己的命理,木命者,體質弱者,神經衰弱者少玩這些東西為妙。最淺顯的一個道理,有些石材是含放射性元素的,如果不慎養了它,就等於身邊放了一枚定時炸彈,不定哪天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肖衍四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有一年初春,他在山東行走時,曾有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的家人請他去看墳地。那個病人才五十七歲,半年前病倒後就再也沒下過床,眼看著要咽氣了。他看過那家人的祖墳後問:“我看過他的房子,現在又看了祖墳,他不該隻有五十七歲的壽命呀!”
“哪有該不該的事情,他這個人就是能拚命,起早貪黑地幹活,累的。”
“打舊社會起就隻有餓死凍死的,哪有累死的?”肖衍四困惑地說。
肖衍四為那個人卜了一卦,看過卦象後說:“這人不該死,他是受了陰邪之氣,你帶我去見見他。”
肖衍四進了那人的房間,左看右看,都沒看出哪兒不對,可是卦上明白地告訴他病人正受一股陰氣逼迫,怎麼會沒有異象呢?
肖衍四走到床前,掀開從床上耷拉下來的床單,一個搪瓷臉盆放在床下,他伸手拉了出來,盆裏滿滿一盆水,卻是結冰的。
肖衍四問:“這盆冰放了多長時間了?”
病人沒有老伴,和兒子兒媳住在一個院子裏,他兒媳看了看說:“我說怎麼少了一個臉盆呢,讓他藏在床下了呀!可能是他洗完腳後用腳推床底去了吧。”
肖衍四說:“去年秋天你父親受了風寒,從那時起就沒好過對嗎?”
“是啊,吃藥打針也不見效,後來越來越重。”
原來半年前,老人偶感風寒,洗完腳後因為頭重,也不及去倒了水,把水推到了床底深處,然後就一病不起,隨著冬天到來,水就結了冰。一個病人,又沒有金剛護體,長期受冰寒侵襲,豈有不送命的道理。
“你們太大意了,是這盆冰差點要了你父親的命啊,他受了一冬天的冰寒,這屋子又沒個火爐,壯漢都撐不住,別說他一個有病的老人了。”
後來,經過醫生的精心救治,那個老人又慢慢康複了。
如果不是肖衍四,那個老人就死在了五十七歲,死也就死了,沒有人會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現在的農村,冬天仍是老人死亡率最高的季節,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不懂常識,不懂調理陰陽,這禍根不在天地節氣,而在自身。
《呂氏春秋·孟春紀》裏有句話:夫死殃殘亡,非自至也,惑召之也。意思是說,死亡,禍殃,殘破,滅亡,都不是自己到來的,而是迷惑召來的。
楊運其實也和那個農村老人一樣,都是不懂常識,自召其禍而又不自知。雖然他的石元寶不能直接要了他兒子的命,但是時間長了,煞氣會越積越重,最終陰盛陽衰,隨便有個風吹草動,那生命之燭便滅了。
我問溫鴻:“你能計算出楊運的兒子會有什麼災難嗎?具體的日期是哪天?”
“這個我算不太準,我隻能預測出他的身體狀況會越來越差,三年內將會有一場大病。”
這麼一個模棱兩可的預測也敢去指點別人,豈有不碰釘子的。
我用梅花易數起了一卦,然後揮筆在紙上寫下我的推斷:
一、家事不寧,月內有人患重疾,病灶在腎,治愈不易,須向東南方尋藥,耗資巨大。
二、事業受阻,貨款難清,有被官方處罰的隱患,三個月內必破財。
三、明年立春後十二個月內楊運不可西行,行則必有災禍,輕則傷重則亡。
下麵附詩一首:
人情相見不如初,多少英雄在困途。
錦上添花自古有,雪中送炭至今無。
時來易得金千兩,運去難賒酒一壺。
堪歎眼前親族友,誰人肯濟急時無。
我把這一紙素箋遞給溫鴻說:“你親自交到楊運手上,如果他是明白人,不用多話他自會明白該怎麼做。”
“算到這麼精確,如果不準,豈不讓他恥笑?”溫鴻猶疑地說。
我順手又在紙的下方簽上名字。
“不連累你,不準讓他找我算賬。”
“既然斷出這麼多的凶兆,能不能把破解的法子也寫上?”溫鴻憂傷地說,“我不想看著他倒黴。”
“世上的事不求不得,既然他不信易經,告訴他解法他也不會照做,他若想要解法自然會去找你。”
溫鴻歎道:“你是說他還會請我回去?”
“當然。”
“我不回去了,我要拜你為師,專心研習易經。”
“你在風水學上的造詣已經很高了,不用再跟我學習,多鍛煉鍛煉就行了。”
“周老師,你別笑話我了,我差得太遠了,都說學術有專攻,一點都不假,我這半瓶子醋還真拿不出手,你一定要收下我這個徒弟。”
溫鴻說著也不管我答應不答應,跪下就磕頭。
我笑了:“你別這樣啊,我們差不多年齡,我哪敢做你師父啊,等陰會長回來,我幫你撮合一下,讓他做你師父吧。”
溫鴻說:“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本領大小和年齡沒關係,上次你大敗侯仕貴,我就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本來想找你好好切磋的,可是後來你離開了大都,沒想這回我們又碰上了,這也是緣分吧,師父,你就成全弟子吧。”
溫鴻比我大兩歲,從麵相上看,性格較溫和,品性也良善,不是一個多言善語的人,既然願意向我下跪磕頭拜師,自然對我是心悅誠服的,我對收徒沒什麼興趣,不過有個年齡相仿誌趣相投的朋友倒是不錯的事,關鍵是此刻我一下子想到了羅桃兒,也許這就是一種機緣,注定我要為桃兒做一件事。
我要過溫鴻的八字,在心裏快速地與桃兒的合了一下,溫鴻是丙辰年生人,桃兒是戊午年生人,不僅無天克地衝,而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又按四柱預測學裏預測配偶方位法推演一遍,溫鴻的配偶方位在西南方向,正是桃兒的家鄉。
我心裏暗自高興,拉起溫鴻說:“我們都是年輕人,不要拘泥於舊製,既然你有這個心,我們共同學習吧。”
溫鴻大喜,說:“師父,既然你答應了,不尊舊製是不行的,等陰會長回來,我要請他做見證人,恭恭敬敬地舉行拜師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