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我已經被關押了十九天,老伊說:“按照司法程序,二十一天如果不釋放你,就得轉捕,一旦正式逮捕,就要走檢察院的起訴程序,等到了法院至少還得要三個月。”
好在,鄭巨發終於知道我被拘留的消息了,他給我送了錢和衣物進來,還專門給張鳴做了工作,要他關照我。
那天,張鳴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丟給我一支煙:“小周,你朋友鄭巨發來看你了,按照規定你們不能見麵,你在五室待得怎麼樣?要不要給你換一個監室?”
我不抽煙,把那支煙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悄悄裝進了口袋裏。後來我才知道,鄭巨發給我送了兩條煙,我隻見到了一支。
我說:“謝謝張所長,不用換了,我現在很好。”
“那就行,鄭總現在可是大都市的名人,他在幫你活動,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能出去了。”
回到監室,我把煙拿出來給了老才,監室裏不讓抽煙,沒有火柴,老才貪婪地把煙放在鼻子上不停地聞,然後傳給其他人,老才說:“師父,看來你馬上要出去了,要不然,張鳴那王八蛋不會待你這麼好。”
果然,在和張鳴談話的第二天深夜,我被釋放了。
張鳴嘩嘩啦啦打開鐵門,叫我的名字:“周天一,收拾你的東西。”
“幹嗎?”我睡眼迷離,懵懵懂懂地問。
“回家啊,怎麼著,還沒在這裏待夠?”張鳴笑著說。
監室裏所有人都爬了起來,和我一樣驚喜交加。
老才眼圈都紅了:“師父,你別忘了我啊。”
六子抱住我哽咽著說:“師父,你給我個地址,我出去後一定去找你。”
我們這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我也很感慨,和他們一一擁抱道別。
我和伊長江告別時,悄悄地對他說:“紀委的寧朝平書記在調查袁紹飛的案子,他是個有正義感的好官,我會把你說的真相告訴他,我相信你的冤屈一定能洗清。”
伊長江愣了:“你認識寧書記?”
我點點頭:“我出去後就去找他,你一定要相信我,要相信正義的力量是不可戰勝的,到時候大膽地站出來說出真相就行。”
伊長江使勁攥緊我的手激動地說:“好兄弟,謝謝!”
我走出第五監室,所有人趴在窗口向我喊:“師父,我們會永遠念著你的好!”
我衝他們揮手:“做一個好人!”
張鳴謔笑說:“好家夥,你的本事不小啊,連老才這個滾刀肉都叫你收服了,他們怎麼叫你師父,你怎麼忽悠的他們?”
我輕輕一笑:“很簡單,以心換心,連一個牲口都懂得要與人為善,何況有血有肉的人呢!”
張鳴訕訕地笑了。
走出看守所的大門我看見溫鴻也站在門口,來接我們的不是鄭巨發,卻是一個陌生人,溫鴻介紹說:“師父,這位是楊運楊老板,他撤銷了對我們的指控。”
楊運熱烈地握住我的手:“周老師,對不起,讓您受驚了。”
我冷眼看著楊運誠惶誠恐的樣子說:“真是解鈴還須係鈴人啊!你不光能把我們送進去,這深更半夜的還能把我們給放出來,領教了!”
“是,是,是我無知,周老師,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安排了酒店,給您和小溫賠罪道歉。”
“你兒子出事了?”
“唉,一言難盡,我們去酒店,邊吃邊說。”
我要過他的手機,給鄭巨發打電話:“老鄭,我出來了,你來接我。”
放下電話,我對楊運說:“吃飯就免了,有事的話你和溫鴻說吧。”
“這,周老師,我都安排好了,您無論如何賞個臉吧。”楊運臉色很難看。
溫鴻說:“楊總,我師父剛從裏麵出來,哪有心情吃你的飯,明天再說,你先走吧。”
楊運無奈地說:“那好吧,我明天再請客,小溫,你拿著這個手機,我明天聯係你。”
看著楊運開車走了,溫鴻笑說:“師父,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兒子前天查出患了尿毒症,他這才相信你的預測是準的,他害怕後麵的預測都應驗了,所以慌了,想請你給他破解一下,他是花了大價錢把我們連夜給放了,因為今天不放人,明天檢察院就批捕了。”
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他想抓我們就抓,想放就放。
我看著明顯消瘦的溫鴻問:“你在裏麵還好吧?”
溫鴻神情黯然:“真是一場噩夢,楊運專門請人關照我,給我選了一個最壞的牢頭獄霸,我被整慘了,師父,你那個監室怎麼樣?”
“算了,別提了,出來就好。”
“對不起,師父……”
我打斷他:“別說了,不怪你。”
這時鄭巨發的車開了過來,鄭巨發下了車像看一個外星人一樣端詳我:“天一,是你嗎?”
我問溫鴻:“我的模樣變了嗎?”
溫鴻轉過臉去,眼裏掉下淚來。
鄭巨發拉住我的手,歉意地說:“你看把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對不起啊,我在韓國待了兩個星期,回來又一大攤子事,我要是早知道你被抓了,哪能讓你在裏麵待這麼長時間,昨天我剛請公安局長吃過飯,又請寧書記過問一下你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你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