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陰陽兩界(1 / 3)

《易經·地火明夷》初九爻辭:明夷於飛,垂其翼。君子於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光明潛進地下,鳥兒回到了巢裏不再飛翔,君子決意要離開,憂傷不食,去了怎麼回來呢?這是一個蒙受大難之象。

我被困在了鄭巨發辦公室的套間臥室裏,有那麼短暫的一段時間昏厥,完全沒有意識。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在空中飄蕩,一陣風把我吹出了屋子,然後飄啊飄地飄到了一個空曠的荒原上,孫發財正開著一輛掉了一個輪子的汽車在兜圈子,看到我,他停了下來,驚奇地說:“老夥計,你來得正是時候,我的車子缺了一個輪子,你來當我的輪子吧。”

我怎麼會見到他呢?他是我最不想見的人,我轉身就走,他一把抓住我,張著黑洞洞的大嘴,嘴裏噴出一股惡臭,把我硬往他的汽車底下塞。

我使足了勁地掙紮,他大叫:“邱宇,快過來幫忙,抓住他。”

我看到另一個車輪子站了起來,一晃就變成了邱宇,他過來抓我。

我喊叫:“邱大哥,是我,我是天一,他是害死你的凶手,你為什麼要做他的車輪子!”

邱宇麵無表情,拖住了我的另一隻胳膊,終於製伏我,把我塞到了車底下,這時,有人大喝一聲:“住手,放開他。”

從遠處走過來一個人,把我拽了出來說:“你怎麼也跑這兒來了?”

原來是王偉,他的頭發剃得精光,頭頂閃著藍色的光。

我不敢看他們,乘機掙脫開來,正好有一陣風刮過,我又飄向空中。

我飄到一個山穀,看到我師父肖衍四正側臥在一塊石板上小憩,我搖醒他。

他睜開眼,又驚又喜:“天一,是你嗎?你怎麼會到這裏?”

我說不出話,渾身瑟瑟發抖。

肖衍四站起來用手撫摸著我的前額,疼惜地說:“你身子很冷,這是被印度拉吉斯坦的一種巫術所傷,是天符雙魔搞的鬼,你怎麼惹上了他們呢!”

我抱住師父,大哭出聲,不是因為自己中了蠱,而是因為與師父久別重逢。

“別哭孩子,我們要盡快想辦法,看怎麼讓你解脫出去,時間長了你的陽氣散盡就回不去了。”肖衍四幫我抹著眼淚說。

“我不走了,我要陪著你。”

“傻孩子,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要振作起來,回到你父母身邊。”

我說:“我已經死了,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那邊比這裏還冷。”

“你沒有死,是你的靈魂被巫術分離出來了,現在要馬上找一個人看護好你的肉身,如果被人破壞了,你就真的死了。”肖衍四說。

“人活著比死更累,我厭倦了人世的紛紛擾擾。”說著我摸著肖衍四剛臥過的石板要坐下來。

肖衍四喝道:“起來,這裏的東西你不能碰,碰了你就走不了啦!”

肖衍四扯住我的手,拉著我一陣疾走。

“我們去哪裏?”

“你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肖衍四似乎也有些茫然,問我,“對了,你從哪裏來的?”

“大都。”

“大都有你的朋友嗎?托個夢過去,讓他去守著你的肉身。”

“有一個。”我想起了鄭巨發。

“那就行,走吧,你回到你的肉身那裏去,然後把夢帶給鄭巨發。”

肖衍四把我送到了鄭巨發的辦公室裏,頭也不回地走了。

榮格說:“死者的靈魂所知道的僅僅是死亡之前的東西,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我在沒看他的書之前,以為若真有靈魂的話,那靈魂也是無所不知的,活著時做不成的事看不到的事,死後靈魂可以做到看到。現在我真切地體會到,我還是故我,雖然脫離肉體,並沒有比肉體高明出多少,反而更加愚鈍。

我的靈魂不會看書讀報,不會占卜預測,所以我不知道鄭巨發已經瘋了,我在屋子裏急得團團轉,卻始終無法傳遞信息給他。

我飄出鄭巨發的辦公室,在走廊上,聽到兩個人在議論鄭巨發的事。

“鄭總真的瘋了?

“是啊,歐陽雲錦那個狐狸精太厲害了,內地玩不開了,非拉著鄭總跑香港去玩,誰知道她給鄭總下了什麼毒沒有?她這是成心要毀掉黃金健啊!”

“她不會是金長生的臥底吧,我以前可經常看到她和金長生公司的那個俞敏在一起。”

“你要這樣說就對了,這可是個重要的線索,等公司的董事們過問起來,你就照實說,不能便宜了歐陽雲錦那個小淫婦!”

“噓,有人來了,回聊!”

鄭巨發瘋了,鄭巨發也中了天符雙魔的巫術,天符雙魔為什麼要害他?是我連累了他嗎?不行,我要救他,可是我現在遊魂回不了宮,自身難保,我該如何是好!

我著急地在走廊裏來回轉著圈子,來來往往的人都驚慌地說:“這走廊封閉得好好的,哪來的怪風,難道這樓裏鬧鬼了不成?

我大聲說:“我不是鬼,我是周天一!”可是他們聽不到,他們和我不熟悉,我也進不去他們的身體。

我重新回到我的肉身旁邊,看著酣睡的“我”,一時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