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再上峨眉(1 / 3)

《易經·火地晉》六五爻辭:悔亡,失得勿恤,往吉無不利。

做正事沒有憂悔,不要顧慮得失,前往吉祥,如果不能得到幫助也不會有任何不利的事發生。

一位智者說,人的身體有殘缺不算苦,人性的殘缺才是真正的苦。世間的災難禍害大都是由手腳完好、心靈殘缺的人造成的。

鄭巨發和我,曾經一個是叱吒風雲的商界精英,一個是慧眼如炬的易界奇才,如今已成了兩個廢人,麵對公司危機,小人弄權,惡人為非作歹,卻隻有任人宰割的份,死不痛苦,等死也不痛苦,這種從靈魂到肉體一點點的淩遲才是最痛苦的。

回到玉兒家,我們相對無言,好一陣子沉默。

本來我們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思念之情要訴,因為現在的處境,心裏再無釋放兒女情長的空閑之地了。

玉兒從背後輕輕抱住我,她現在是我心靈唯一的慰藉,她的懷抱不隻是給我溫暖,也給了我力量。

我握住她的手,歉意地說:“玉兒,自從你遇到我就麻煩不斷,我是你的災星,現在我成了這個樣子,雖然我不願直說,但是我心裏明白,我怕是永遠都離不開輪椅了,我曾想過,以後要給你幸福和快樂的,看來我做不到了。”

玉兒低下頭吻我,呢喃道:“不,你是我的福星,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和快樂的,我什麼都不要,隻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喜歡。”

我和玉兒緊緊相擁,不舍分離,忘記了時間流轉,忘記了恩恩怨怨,也忘記了苦痛傷感。我想此刻就是2012多好,世間萬物灰飛煙滅,我們也幸福地化為煙塵,交融在一起隨風而起,任意飄流,不要再去麵對殘酷的現實世界。

夢終於是要醒的,現實還在眼前就不能逃避,玉兒在耳邊說:“你還能卜卦嗎?”

我被她喚醒,說:“起卦應該可以的吧。”

“你起一卦吧,看看如果去峨眉山能不能找到你師父。”

我再次擁緊她,心裏的感動無法言說,玉兒啊,你是菩薩轉世的嗎?要不為何生就這麼一副慈悲胸懷呢?

玉兒把我推到桌旁,找出三枚銅錢放在我手裏,眼睛澄澈地看著我,鼓勵說:“來吧,隻要有一分的希望我們也要去做十二分的努力,如果找不到師父,再想別的辦法,我相信,好人得好報,你和老鄭都會得到解脫的。”

我捧起三枚乾隆通寶,虔誠地搖了六次,最後一次,奇異的景象出現了,有一枚銅錢在桌上旋轉了很長時間,最後竟然豎著立在桌麵上。

我和玉兒麵麵相覷。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該算哪一麵呢?”玉兒問我。

我伸手在桌上輕輕拍了一下,那枚銅錢一跳,卻並沒有翻出任何一麵給我看,而是斷續跳舞,然後再次豎立在桌麵上。

玉兒看看我,表情非常複雜:“不會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我自從出道以來,搖卦無數,從沒有出現過今天這種情形,這預示著什麼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盯著那枚銅錢出神。

玉兒見我不說話,小心地說:“要不,重新搖一次?”

我搖頭,把三枚銅錢抄起來,交給玉兒,說:“我用梅花易數起一卦看看吧。”

我讓自己的心緒寧靜了幾分鍾,然後開始尋找可以起卦的物象,但是我的目光落處,竟然沒有一個能引起我強烈的起卦欲望的物體,每一件東西在我眼裏都是模糊不清,我的麵前似乎是一個混沌未開的世界。

玉兒看出我的茫然,溫存地攬住我的肩說:“算了,不要起卦了,其實我早就想好了,不管卦上怎麼說,我們都要去一趟峨眉山,我一會去訂明天的機票。”

我說:“玉兒,你的心意我懂,可是我這種情況,你一個人不行的。”

“怎麼不行?相信我,我能行。”玉兒抿嘴一笑倔強地說。

第二天,我們上了飛往四川的飛機,然後在成都換乘汽車,一路上,玉兒一個人搬動輪椅和行李,背我上下車,跑前跑後,盡管累得汗濕衣衫,可是臉上依然笑容燦爛。

我們在峨眉山下又換了上山的旅遊大巴,一直坐到雷洞坪,我們在雷洞坪稍事休息,玉兒雇了一頂竹轎,抬上我,向遇仙寺出發。

一路上,我給她講了兩年前我在峨眉山的種種奇遇,玉兒聽得津津有味,當我講到老君遇到一個怪物襲擊的事時,她不停地追問:“會不會是野人,這兒離九寨溝不遠,我聽說那地方有野人的。”

兩個轎夫說:“不是野人就是黑猩猩,反正我們這兒夜不上峨眉,三個月前還有一個探險隊在遇仙寺那兒失蹤了呢,五個人,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市裏派出了三四百人的搜救隊找了七天,連片衣衫都沒見到。”

玉兒倒不怎麼害怕,說:“也許他們真遇到了神仙,隨仙人們修煉去了。”

“要是那樣也是他們的福氣啦。”轎夫說。

我們很快就到了遇仙寺,故地重遊,風景如舊,隻是老韓的小店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簇新的仿古建築,遇仙寺門前的大樹還在,青石也在,隻是再也沒有我師父司馬空坐在石上唱經的身影了。我問過兩個轎夫,他們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那個唱經的白發白須的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