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換了個座位，背朝大門，卻不時回頭瞄一眼，心有不安地說：“要是下次他又向我借錢怎麼辦？”龔宮回想到過去坎坷的情感經曆，抱怨挾恨全部抖落出來，“他已經借了一萬元，再開口最多借五百，給個麵子。現在人家欠著一屁股賬，遠東公司已經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往後誰知道還能不能在一起做工程？”小方惋惜道：“蘭姐那麼好一個人，轉眼撒手而去，真想不到啊。”
龔宮懷揣我走我的陽光道，你過你的奈何橋之心態，嗤之以鼻，“繡花枕頭稻草心，你隻看到光鮮的一麵，不知道她的個性有多強，罵起人來又是跳腳又是拍巴掌，不曉得多威武，多張狂！三妯娌跟這個嫂子處不來，跟那個嫂子搞不好，都是人家的錯！她就沒有責任？”小方麵無表情，“打了那麼久的交待，我看她賢惠能幹，勤勞樸素蠻不錯呀。”龔宮冷嘲熱諷，“勤勞樸素有什麼用，腦袋不想問題，盡做糊塗事。別的事件不說，光買碼哪一年不輸大幾千塊，我們村裏人背著哪一個不議論？你以為她名聲蠻好啊！”小方費解地看著她，“家裏少這些錢牛成不知道？”龔宮眼睛一睃，滿是嫉恨，“挖肉補瘡，拆東牆填西壁，少報收入多報開支是她拿手好戲！她有什麼做不出的？”
小方不懂得她的惡毒攻擊，“哦”了一聲。龔宮瞟了遠處一眼，繼續喋喋不休，“你說那算聰明吧，要是買碼賺得了錢，這世上還有人種田？還有人上班？還有人出外打工？什麼活也不用做，什麼事也不用操心，一個月買兩次碼不就得啦？！”小方聽不下去了，“活人不記死人過，別搶白了，你爸爸不一樣？輸了幾萬元，阿姨跑掉了，人財兩空！”
龔宮沒好氣地說：“他不一樣要蠢死的，往後一分錢也不給他！這些人不知道怎麼在想，明顯是個死胡同還朝裏麵鑽。四十九個數字，每個數押一元要四十九，中獎了翻四十倍那就虧了九元，賭得越多虧得越多，除非你是神仙！要玩一下買福利彩票、體育彩票不可以嗎？中獎概率是低得多，但獎金數額也大得多呀，至少不犯法，不擔心受怕吧！”
小方嗤之以鼻，“你盡是說鬼話，農村裏哪有福彩、體彩網點？人家玩幾元幾十元要跑十多裏，甚至更遠，那現實？”這是一個令百姓和政府頭痛的事，聽說每天數以億計的錢流向沿海地區或境外。為買碼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事屢見不鮮，工商業委縮，地方財政吃緊，這些豈是一下子聊得完的事？兩人默不作聲，小方回頭瞅著車站，見大巴上的人多了起來，牛成坐進了車裏。龔宮不屑一顧地說：“我們搭下一趟車，不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