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曆曆在目,舒母衷懷歉仄,眼裏麻麻的似乎有異物,眨了幾下居然是淚花。她端起田螺向廚房走去,“噯,對得住有何用,人都不在了!”
大地鋼材公司小辦公室裏,巫自雄看看時間已近六點,起身對舒金花說:“橋頭門市部有個還款的老客戶在等著,我得過去一下。”舒金花流覽報表的眼睛抬了下,“你去吧,我把這份表統計完了再回去。”巫自雄把未來得及存銀行的十多萬元放進保險櫃,回頭鷂鷹的目光掛上了笑的幌子,“晟晟,你坐媽媽的車,還是坐我的車?”舒晟聚精會神地在紙上畫小人兒,頭也不抬地答道:“我跟媽媽在一起!”巫自雄夾著皮包獨自上了豪華奔馳車600。
舒金花瞅了眼女兒的畫……兩個大人牽著中間的一個小孩。她問道:“你畫的什麼?”舒晟得意地指點道:“左邊的是你,中間的是我,右邊的是爸爸。”舒金花來了興趣,“那你巫伯伯呢?”舒晟天真無邪地回答:“他不是我們家裏人,他是客呀。”
舒金花略有所思,出神了一會,想對女兒說點什麼,但她年齡太小,說透了興許會起反作用。躊躇之際手機響了,舒銀花告訴她,“姐,笑蘭得癌症死了,牛成出遠門打工去的,是不是讓晟晟同他見一麵?”舒金頭一緊,顫著手問:“他在哪裏?”舒銀花:“聽說七點多鍾的火車票,他隻是發短信要我以後多關照晟晟,你自己看著辦。”
“我知道了。”舒金花合上手機,牽著舒晟邊走邊說:“快點,你爸爸來了!”舒晟驚喜的問:“爸爸在哪裏?”舒金花一聲不吭,鎖上門迅速啟動了小車。
紅色保時捷播放著音樂,一位年輕歌手瘋狂的聲音在車裏縈繞,如訴如泣如夢幻:這個世界總是錯,對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是錯,錯誤的時間遇到正確的人也是錯,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更加錯,錯!錯!錯!這個世界總是錯,無錢的人愛上有錢的人是錯,有錢的人愛上無錢的人也是錯,無錢的人愛上無錢的人更加錯,錯!錯!錯!這個世界總是錯,有情無緣的人在一起是錯,有緣無情的人在一起也是錯,無緣無情的人在一起更加錯,錯!錯!錯!
這首歌仿佛為舒金花定身製作,恰如其分的唱出了她難言的心聲,真真切切地展示了她的情感曆程,暴風驟雨般抽打著她鈍痛的靈魂。麵對命運的劇變,回顧這些年坎坷曆程,她心如苦膽,為了結束畸形婚戀,迫不得已同牛成分手,本是替他著想,星移鬥轉,誰知竟然落到這地步,而自己又有了新人,何來分身術啊……
闊大的火車站廣場,行人寥寥,夕陽鋪滿了芝麻灰地麵磚,一排杯形大石球倒扣在地板上,將車輛阻止在進站口之外。牛成獨自坐在花池邊抽悶煙,燠熱的署氣連同煙霧一道緩緩消散。保時捷在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住,車門開啟,舒晟連蹦帶跳地跑了過來,“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