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這些隻是為了賺錢而已。”花姐臉上紅了紅,開始為自己辯解。
“賺錢?哦,不,你並不是那麼缺錢。”蘇怡笑了,“小姐,你心裏的痛苦,我是明白的。”
花姐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你明白?”
“我是做這行的,而且我作為一個女人,當然明白你的感受。”蘇怡很有把握地回答。
花姐看了蘇怡許久,突然哭了起來:“我也看過很多心理醫生……他們告訴過我很多方法,但是我還是不能停止去恨那個女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經是……她什麼都比我好,什麼都跟我爭,最後連我的男人也被她搶走了。我很多時候真的好想殺了她!但是我很懦弱,我不敢觸犯法律。”說到這裏,花姐冷笑了一下,“還好,我發現現在這樣的方式非常有趣,而且也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這方麵的法律遲早會建立起來的。”蘇怡說,“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隻會讓自己越陷越深,難道你不想徹底擺脫這種怪癖嗎?”
花姐聽蘇怡的話似乎另含深意,愣了一下,說:“我當然想擺脫,你有什麼辦法嗎?”
蘇怡把臉靠近了點:“想要救你自己,首先要救別人。今天約你拍片子的女孩病得比你更重,如果你能夠幫助她,就能從她身上正視你自己。”
“幫助她?不,我不願意,我跟她非親非故,幹嗎要冒這個險?”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我們改天再見吧。”蘇怡詭異地笑了,然後起身拉開椅子準備離開。
花姐見蘇怡走得這麼幹脆,愣了一下。眼看蘇怡已經走到了門口,她急忙放下杯子跟著走了出去。蘇怡開了輛小小的車子,似乎預料到她會跟來一樣,靜靜地等著她。花姐上了車,幾乎本能地說:“海角公園。”
她們坐著車漸漸遠去,我知道,是我出場的時候了。
我也備好了車,提前研究了最近的路線,所以到得比她們早。不久後,蘇怡的車也緩緩開到了公園門口。我提前做了些喬裝在暗處觀察。我們僅僅在白天見過一次,想她們應該認不出我。
“你陪我進去。”下車的時候花姐拉著蘇怡。
蘇怡顯得非常為難的樣子:“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好插手,再說她知道我是心理醫生,我去可能會有反效果。”
“求求你!求求你跟我進去!就當幫我看病,我給你錢!”真好笑,事到臨頭花姐才開始怕起來。
“其實……”蘇怡遲疑地說,“我對那個女孩子也很感興趣,她看上去太怪異了。我很想研究研究她……”
“對對對,這是個好機會!”花姐求之不得,她急忙拉著蘇怡走向大門。她們兩個人在公園裏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沒有看見任何人,隻有蟋蟀的叫聲在草叢裏此起彼伏。
就在她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又撥響了自己留在花姐那兒的手機。淒厲的貓叫鈴聲在僻靜的公園裏效果很好,花姐和蘇怡都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
花姐戰戰兢兢地接起了電話。我劈頭蓋臉地質問道:“你帶個二流心理醫生來有什麼用?我姐姐研究了我那麼多年都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花姐聽到我的聲音,呼吸都快停止了。她拿著手機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問:“你在哪裏?”
我啪地掛掉了電話。
“那邊有動靜!”蘇怡指了指我所在的小廣場旁邊的草坪,向我這邊跑來,花姐也不敢怠慢,跟著跑過來。但是跑過草坪的小樹林的時候,她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
“哎喲!蘇小姐,快過來幫幫我……”她剛想叫蘇怡,突然迎麵撲過來一隻黑貓,她躲閃不及,臉被抓傷了。黑貓很快鑽進草叢中。
“該死的。”她罵了一句,手在草從中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似乎還有點溫度。她抓起來一看,不由“啊”地叫了一聲,把那東西扔到了一邊。那……那是個孩子的斷手,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手。
“怎麼樣啊?”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她回頭就看見了穿著白T恤、抱著一個小嬰兒的我。
借著遠處淡淡的路燈,花姐應該能看清楚我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她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環顧下四周,花姐才發現草叢上到處都散落著小孩子的屍體。她從沒見過這麼多孩子的屍體,全是蜷縮著,像垃圾一樣被遺棄的孩子的屍體。花姐被嚇壞了,她想叫,但是喉嚨像堵住了一樣,隻能發出“呀呀”的聲音。
“花姐,這些是你的傑作啊!你知道這些手啊腳啊什麼的是從哪裏來的嗎?”我故意笑得很天真。
花姐這個時候哪有心情和我打啞謎,她跌跌撞撞地想跑開,但是腳一軟,怎麼也走不了,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蘇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花小姐,你在哪裏?”
花姐看見蘇怡走了過來,就像看到了救星。她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喉嚨還是堵著的。
“小妹妹,原來你在這裏啊,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姐姐呢?”蘇怡問我。
“我不知道呀。”我天真地答道。
“我在這裏……你看不到嗎?”花姐想叫,卻發不出聲。她應該很奇怪,為什麼蘇怡看不見她。
“啊,這裏怎麼這麼多死貓?”蘇怡吃驚地看著遍地的嬰兒屍體問。
“什麼死貓啊?這明明都是些嬰兒的屍體啊!”花姐想叫,但是真的叫不出。不過幸運的是這個時候蘇怡終於發現了她,向她走了過去。
可是蘇怡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這隻貓還活著呢,真可憐。”
“它快死了,這些都是今天那個姐姐殺的。我想為可憐的貓貓們挖個墓。”我也走了過去指著花姐說,“這隻反正活不下去了,一同埋了吧。好可憐。”
“真的救不了了嗎?”蘇怡非常惋惜地歎了口氣,她好像一點兒也沒有發覺她摸的其實是花姐,而花姐的瞳孔放得好大,一副吃驚到極點的樣子。
不過真正讓她崩潰的是,我和蘇怡居然真的開始在旁邊挖起坑來。我們挖一處,就把一個嬰兒的屍體丟了進去。最後當我和蘇怡想把花姐也抬到坑裏時,花姐終於叫出了聲音,她狂叫著跳起來,瘋了似的向公園外逃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站在草坪上的我和蘇怡相視而笑。
七月的北京,除了熱還是熱。這次亦粟幫了我大忙,所以我在肯德基裏請她吃聖代。我一邊吃著自己那份,一邊好奇地問她:“你的同學真不少,怎麼什麼道具都可以借到?那些嬰兒的手啊腳啊什麼的好真啊!”
“等你像我這樣,念到了‘研究僧’級別的時候,就會發現同學越來越多,能辦的事也越來越多。不過下次你別找我去幫你嚇人了,這有違我的職業道德。”亦粟在我對麵聳聳肩,臉上沒有半點辦成大事之後的得意神情,隻是一個勁地唏噓為什麼自己這麼老。
我吐吐舌頭,說:“知道了,姐。你幹脆去學變態心理學算了,我發現你在這方麵挺厲害的。花姐被你的計劃整得半死,估計以後再也不敢虐待動物了。”我說這話一半是恭維她,一半是挖苦她。
“得了,我已經夠變態了,不需要再去研究了。”亦粟低頭吃著聖代,根本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還蘇怡呢,不就是把亦粟倒過來嗎?取假名也這麼敷衍。”
“有什麼關係,我就是說了真名,她也查不出來啊。”亦粟說著朝天翻了個白眼,“對了,那個老徐的老婆早產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把她老公在外麵替花姐做事的詳細情況和她說了,誰知道……唉。”說到這裏,我重重地歎了口氣,連累到無辜的人並不是我的本意。
“對了,那天花姐家怎麼會突然停電的?是你幹的?”亦粟發現我的神色不對,於是想岔開話題。
“哈哈,我還以為是你幹的呢!那個女人家裏突然有那麼多貓叫,你怎麼找那麼多貓放在那裏?”
“嗬嗬,怎麼可能是我……”
我和亦粟突然停下來,都笑不出來了。如果我們那些都不是我們做的,那麼那些貓叫聲是從哪裏來的呢?我的背後突然感到一絲涼意。一隻小貓跳過肯德基的門口,它黃綠色的眼睛定定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