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貓債血償(2 / 3)

花姐聽完我的話笑了,眼睛似乎浮上了一層霧氣。我們倆都不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冷下來。這個時候有隻白皙的手按上了我們的桌子。手的主人問:“你好,我可以坐下來嗎?”

我和花姐都被那隻纖細白皙的手吸引住,同時抬頭。說話的是一個女子,看上去比我稍微大幾歲,比花姐要小。她很瘦,但是偏偏瘦得很好看,不是那種蘆柴棒的身材。說不上特別美麗,不過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典型的狐狸般的眼睛,妖,而且媚。看了這樣一雙眼睛後,你會覺得她其實是美麗的。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和我有幾分像。

她笑著說:“你好,我叫蘇怡,是心理診所的醫生。我看二位好像需要我的幫助。”

“我們的心理很健全。”花姐一聽她的名頭就覺得刺耳,立刻想轟人。

“每人都有心理問題。”那個叫蘇怡的真是好修養,她一點兒也不動怒,一直心平氣和地解釋,“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來做廣告的。比如這位小妹妹……”她看了一眼迷惑的我繼續說,“你物質生活充裕,卻時常內心孤單害怕。不要緊張,這樣的心理在青春期非常正常。而你……”她又看了一眼戒備的花姐,“你的心病不輕了。你經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不是這樣?”

“一點兒也沒有。”花姐冷冷地把頭扭到一邊。

“沒有最好,小妹妹,我給你張名片,要是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蘇怡遞了張名片給我,但她並沒有把名片給花姐,隻是朝她嘲弄地淡淡笑了一下,然後翩然離開。

從西餐廳裏出來之後,花姐帶我去她的住處。老城的街道,狹窄的胡同,兩邊的矮牆都長出了青苔。花姐把我帶進了一個破落的小院子。進門的時候我嚇了一跳,隻見院子裏一個男人在清理著一堆小動物的屍體。他又黑又瘦,下巴上留著肮髒的胡子。他看見我,似乎早知道我會來,熱情地打招呼說:“來啦!”

我聞見了動物屍體難聞的氣味,立即屏住呼吸。但花姐卻若無其事地徑直越過那堆屍體走了過去:“那些小東西的價格還不低呢!我本來是想買回來做的,但是後來發現成本太高,吃不消。”

“難道你是……”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你猜對了。”花姐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附近養寵物的人不少。”

她偷的!她偷人家的寵物!

“你要是想讓我們幫你錄片子,你要自己花錢去買動物。”花姐又點了支煙。

“那個當然。”看到花姐已經完全信任我了,我突然覺得很興奮,於是對花姐說,“明天來找你,我去物色動物了。”

“你不會去告發我吧?死幾隻動物算不了什麼的,那些動物屍體我會立刻處理,即使它們的主人來了也沒有證據。”走前,花姐狡猾地看著我。

“我怎麼會告發你?告發你對我又沒什麼好處。再說,我的手機不是還在你那裏嗎?”我的解釋無懈可擊,我的心裏一直有著某種說不清楚的興奮感。

我突然聽到書包裏那隻小黑貓發出微弱的聲音:“喵,喵,喵……”

夏天的夜晚,不到十點鍾根本就不會有涼風。我偷偷地跟在一個男人後麵,又來到了花姐家的門外。這個男人就是我白天見過的在花姐院子裏處理小動物屍體的人。

我躲在公用電話亭旁,遠遠地聽見他一邊急促地敲著花姐家的門,一邊大喊:“花姐!花姐!是我老徐!”

花姐穿了一件紅色的睡裙來開門,一臉驚恐的老徐一看見她就結結巴巴地說:“今天,今天早上那個女孩子,她……她有沒有再來找過你?”

“沒有,她明天會來,怎麼了?”花姐皺著眉問。

老徐滿臉大汗,涼風吹過的時候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然後說:“別……別搭理她……她是個禍害!真的!她是個禍害!”

“到底怎麼了?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是禍害?”花姐有點不耐煩了。

老徐扒住門框壓低了聲音,說:“我早說了,你幹這樣的事情缺德……我老婆不是懷孕了嗎?本來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可今天那個女孩子居然跟著我到了我家。不知道她對我老婆說了什麼,弄得我老婆她……她居然早產了!”

“你老婆早產趕快送醫院啊,關人家女孩子什麼事啊?”花姐顯然覺得老徐是在無理取鬧。

“你不明白,她和我老婆說完話之後,一轉眼就不見了,而且她說話的時候笑得很怪……我懷疑,我懷疑她不是人……”老徐幾乎要哭出來了,“這是報應,過去我幫你殺太多貓了,現在有報應了!你自己保重吧,我要去醫院看我老婆了。”老徐說完就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神經病。”花姐雖然嘴上這麼說,可聽老徐說得邪乎,心裏還是怕得厲害。因為我看見她想點煙,手卻一直在發抖,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上。

我知道時機到了,立即用IC卡撥打自己留在花姐那兒的手機。安靜的小巷裏頓時傳來一聲聲淒厲的貓叫。花姐正要進門,突然被貓叫聲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我手機的鈴聲竟然是貓叫,而且更讓我驚喜的是花姐竟然把我的手機隨身帶在身邊,我猜她這下一定被嚇得不輕。

花姐看了看我的手機,本來不想去接,但是那貓叫一聲連著一聲,讓她非常心煩。於是她一把抓過來,咬牙喊了一句:“喂!”

“花姐,你隨身帶著我的手機呀。”我故意裝出輕鬆的語氣。

“你……你在哪兒?你看得到我?你對老張做了什麼?”花姐一邊說一邊東張西望地找我。我躲得很好,從她的角度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這裏的,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沒什麼啊,他妻子生了個好可愛的小寶貝,你看見了嗎?”我故意在電話裏吃吃地笑。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聽到電話裏花姐的語調開始變化了。

“哈哈哈,花姐!”我在電話裏越笑越開心,“你不是要幫我拍精彩的片子嗎?你現在來找我吧,我在海角公園等你。”

“神經病,我不會去的!”花姐恨恨地說。

“你會改變主意的!”我說完立即掛了電話。

我從公用電話亭裏偷偷探出頭觀察花姐,隻見她望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大概是覺得我是個神經有毛病的人了。

突然,花姐的房間黑了下來,是停電了。屋子裏死寂一片,突然又傳來貓的叫聲。一開始我還能聽出是我的手機鈴聲。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貓叫聲開始從四麵八方傳過來,從一聲、兩聲到後來越來越多。花姐被嚇得驚恐萬狀地向遠處跑去。我很好奇,是誰在這個時候撥我的手機?於是我偷偷地跟了上去。

外麵燈火通明,似乎隻有花姐家停電了。花姐走在街上,臉上是一副驚弓之鳥的表情。人害怕的時候就會往人多的地方走,這條巷子裏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路口的那家酒吧。果然,花姐正朝那裏走去。

這是家小酒吧,人不多,正在放的是一首非常緩慢的英文老歌。幽暗的燭光下,人們低著頭小聲說著什麼。剛走進酒吧,我就看到有人主動找花姐搭腔。我借著人群的掩護,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偷聽她們講話。

“小姐,怎麼是你啊?”這時我看清楚和花姐搭話的就是我們白天遇見過的心理醫生蘇怡。

“哦,是你。”這次花姐沒有趕人的意思,而是到吧台要了杯啤酒。

“出來得很慌張嗎?你看你,睡裙外麵套件襯衫就跑出來了。”蘇怡語氣很平淡,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反而多了份關心。

花姐在苦笑,沒說什麼。她也說不出什麼。

蘇怡小聲問:“是不是跟那個女孩有關?”

“你說什麼?”花姐被說中心事,嚇了一跳。

“其實,我今天是故意和你談話的。我真正擔心的人是你,小姐。”蘇怡用手撥弄手上的銀鐲,“那個女孩子,別看她一臉純真的樣子,其實我覺得她好像精神方麵不太正常。”

“我和她也是剛認識,事情差不多是這樣的……”大概是被嚇過的人神經特別脆弱,花姐竟然毫不提防地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似乎鬆了口氣,“我看她真的很有問題,大老遠地跑過來叫我拍那種片子……”

“小姐,你難道就沒有問題了嗎?去殘殺一些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動物?”蘇怡嘲弄地笑了,但是笑容裏又有幾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