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後我們就準備出發了,畢竟還要逃出去,躲在這裏太不安全了。
6.穀記者之死
我們悄悄地慢慢移動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我帶著穀記者來到隔壁的病房,但驚奇地發現裏麵沒有病人。
“快!我們得快!”我們兩人全都焦急萬分,現在簡直是在和強大的敵人爭分奪秒,一旦晚了,其他病人說不定也會落入對方的魔掌,會有更多行屍走肉被製造出來。
我們又氣喘籲籲地來到其他病房,可是都沒有人在。我們心裏一暗,難道…………我實在不敢在往下想了。
在這個時候,突然我記起這棟大樓有個偏門可以出去。早一步取得與外界的聯係,醫院裏的人才能早點獲救。所以我帶著穀記者去找那個偏門,卻發現這扇門已經被人從外麵給上鎖了。穀關勇本想砸碎玻璃衝出去,但透過玻璃看到黑壓壓一片章魚觸手般的枝條在外麵湧動,隻好放棄。沒辦法,我們隻好又返回病房,再做下一步打算。
在我們返回病房的途中,樓道裏的燈突然全都滅了,備用的應急燈亮了起來,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 幽暗的樓道裏,可憐的幾盞應急燈發著微弱的光芒,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不真實。
穀關勇和我小心翼翼地前進著,每個角落似乎都不安全,他們也不敢挨個敲門,隻能努力用耳朵去捕捉細微的聲響。 可是,四周除了寂靜,還是寂靜。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正在我們不知所措之際,對麵有個人打著手電筒走過來。原來是我在醫院裏的好朋友易曉曉,我略微鬆了口氣。
“怎麼停電了?”易曉曉問。
見她還一切正常,穀關勇仿佛看到了救星,迎上去,苦笑道:“出大事了,這裏都被奇怪的植物包圍了,也沒有看到其他的人,我們得自救,趕快衝出醫院。”
“奇怪的植物?”易曉曉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穀關勇還在說:“是啊。”
看著在微弱燈光下的易曉曉,我本能地覺察出某種異樣,馬上對穀記者大叫道:“快離開她!” 穀關勇還沒反應過來,易曉曉就已經一把攥住了他的右腕。
易曉曉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怪異的笑容:“奇怪的植物?是像這樣的嗎?”
易曉曉的臉上漸漸綻放出了五彩的光芒,將她那本就怪異至極的笑容映襯得無比詭異——她的嘴角竟然一直咧到了耳根,她的臉上的經脈全部凸起,她的頭頂還開出一朵奇大無比妖豔無比的花來!
我忍不住尖叫起來。
我看到易曉曉的手掌已經變成了一個仙人掌一樣的東西,上麵還帶有無數黃色的刺,那些刺全都插進了穀記者的身體,頓時像吸管一樣吸取著穀記者身上的血液。而穀記者的身體被刺刺到的部位也流下濃稠的綠色汁液。在那個不知名的怪物吸取穀記者血液的同時,她頭頂上的花朵也越來越鮮豔,紅得仿佛能滴下血來。穀關勇漸漸地喪失了力氣,他似乎連掙紮都不能了,但他的意識卻依然清醒。
“快……跑……別管我……”穀關勇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擠出這幾個字。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我大哭著。
“快……”穀關勇輕輕搖了搖頭,他說完這個字,就閉上了雙眼。
借助從穀關勇體內吸取到的營養,易曉曉,或者說那個植物,開始瘋狂地滋長。她的白色護士服被撐開,原來裏麵竟然都是螺旋的藤蔓,此時一伸展開,頓時把整個樓道的去路都封死了。
我不想扔下穀記者,但想起剛才他的眼神傳達著盼望我獨自逃生的熱切期望,我咬咬牙,向來時的方向跑去。這時候,跑也不一定能幸免,但不跑,就是絕對地送死。為了生存,我別無選擇。
“你跑不掉的!哈哈哈……”易曉曉那被一根長滿葉片的粗莖支撐的頭顱,一麵像水蛇一樣扭曲著追了上來,一麵發出刺耳的笑聲。
我不停地跑啊跑,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怪物的速度快啊,聽著後麵的笑聲離我越來越近,我一個著急,不小心腳一崴,摔倒了。接著,我的腳腕馬上被一些枝蔓給纏住了,我驚恐地回過頭,剛好看到那顆頭顱沿著腿纏過來,滿臉都是猙獰的笑容。
“成為我們的同伴,或者被我當作肥料化掉,你選哪一樣?”
在我昏迷前,我的耳朵裏充斥著這句話。
7. 一物克一物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夢裏都是那些可怕的枝枝蔓蔓,實在被它們纏繞得喘不過氣來,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啊——”頓時,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就躺在病房裏的床上。
“不好!”我想起了那惡魔般的人形植物,連忙低頭看自己的手,幸好還是原樣,並沒有變成葉子。不過我還有些放心不下,跳下床,鞋都沒穿,光腳來到鏡子前。鏡中的那張臉依舊蒼白,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我撫摸著自己的臉,不禁陷入迷茫:“難道一切都沒發生?”
打開門,屋外的一切也沒什麼異常。
我是恐怖小說看多了嗎?我在心裏想著。當我正要關上門,看看是否再睡一覺,把不切實際的幻想統統驅逐出腦海的時候,我猛然發覺了最大的異常——屋外看似各行其是的病友和醫護人員,其實都在暗中監視我!沒錯,做清潔的李大爺,裝作在走廊上讀報的病友聶大哥,在樓道裏追逐玩耍的兩個小朋友……他們都在監視我!我剛要跨出房門,一道道冷冽的目光就射了過來,那簡直就是猛獸盯準獵物,準備撲上去撕裂時的目光。
“砰”的一聲,我連忙關上了門。
要知道擁有陰陽眼的我第六感是很準確的,那一些人絕對是在監視我!
一陣徹骨的寒意從頭降到腳底,我感覺自己的臉完全僵硬了。那才不是什麼幻覺,而是昨晚實實在在發生的事,醫院裏的病人和工作人員也都變成了奇怪的植物。
可是,我為什麼會沒有事呢?
我想來想去,終於得出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答案,或許是由於身上具有通靈的特殊能力,這些怪物才對自己無能為力,所以才會把我軟禁起來。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我跑回床上,打開電腦,準備求助於平時結識的網友。可是我很快就發現,網線被拔掉了,再拿起電話,也沒任何聲音。
“手機,還有手機!”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打開手機,卻發現手機卡已經被人拔走了。謝大夫已經算計好了一切,切斷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聯係。
我想了想,決定鋌而走險。我鼓足勇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開門朝電梯走去。我在賭博,如果負責監視的人不敢輕舉妄動,我就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但是,那些人都禮貌地圍了上來,將我堵在門口。李大爺麵帶和善的笑容說道:“對不起,沒有謝大夫的允許,你不能出門。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們,我們會替你辦妥的。”
我見對方的封鎖完美無缺,一陣絕望和悲哀湧上心頭,不顧一切地大叫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你們這些怪物!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可是,對方不管我怎麼大叫,始終將我圍在中央,讓我動彈不得。
“有本事你們也把我像穀大哥一樣害死!還我穀大哥!”我哭喊著,向前硬闖。
“這閨女八成是瘋了。”李大爺伸出那樹枝一樣幹枯細瘦的手臂,攥住我的手腕。風中殘燭一樣的他,此時卻比年輕小夥子更有力氣,兩隻手像鐵箍一樣,讓我動彈不得。周圍的人都在不懷好意地笑。
“我沒瘋!放開我,你們這些怪物!”我不停地掙紮著,大叫著。
李大爺鼻子裏冷冷哼了一聲,粗暴地把我向屋裏一推,然後把門關緊。
看到窗戶邊也爬滿了綠色藤蔓,我頹然坐倒在地上,欲哭無淚——沒希望了嗎?
我渾身顫抖著念道:“媽媽,救救我。媽媽,保護我啊……”
我每天都在做禱告,虔誠地禱告,保我平安,消滅那些怪物。
我一天一天地做著記號,現在我已經被軟禁十天了。期間每天都有人按時給我送飯,我也不推辭,有什麼就吃什麼,吃飽就玩玩遊戲,然後睡覺。我不是想得開,而是知道,隻要活下去就有機會。我在等待敵人麻痹、鬆懈的時候。
可惜,植物似乎和動物不同,忍耐力格外好,這麼多天過去了,謝大夫始終沒在我麵前出現,我現在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了。那些怪物隻準我待在病房裏,不讓我踏出房門一步。
我隻能每天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情形——誰來救救我啊?
在我被監禁的日子裏,不停地有人被送進醫院。
在我被監禁的第二天就有一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被送進醫院。是的,我看到這個女孩的靈魂走進了陰陽門,但是在她送進來的第二天,她變得隻有軀殼沒有靈魂的出院了。
一個接一個地,我看到很多次那些鬼魂走入了陰陽門,但是這些病人在送進來的第二天都變得隻有軀殼沒有靈魂地出院了。
在我被監禁的第十三天的早上,又有一個新的病人住進了我隔壁的病房。
透過窗戶我看到了新病人的長相,那是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他長得十分英俊,臉色卻不大好,隱隱有些衰敗之色。我坐回床上,想到他第二天又會變成一個毫無生命氣息的怪物,不禁歎息一聲。
在我正歎息的時候,門卻開了。我轉頭一看,是隔壁的那個男生。
“怪物!”我冷哼一聲。能夠進到我病房來的人都是謝大夫的手下,也就是那些變成了怪物的人。
“我不是怪物。”他口齒清晰地說。
“不是怪物,你怎麼能進到我的房間來?”我可不相信他說的話。
他見我不信他,又說:“你看門外。我把守門的兩個怪物消滅了。”
我看著外麵,發現守在我門外的那兩個怪物真的不見了。
“你真的不是怪物?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問。雖然我還是不怎麼相信他,但是那個男生身上似乎有某種魅力,很快就讓我平靜下來。
“因為我是他們的克星。”男生淺淺一笑,笑容中滿是自信,“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你?就憑你?別開玩笑了!”我並不認為這個弱不禁風的家夥擁有打敗怪異植物的能力,“你以為自己是誰?天師還是驅魔人?”
“都不是,但我的確可以消滅它們,我就是為這個而來的。”說完,男生取出一張簡報,簡報裏還包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我並不陌生,正是歐陽先生一家,而簡報上的內容,則是他們一家五口離奇慘死家中的報道。
“索靈花的種子可以造成令死者複生的假象,但當植物在屍體內長成,索靈花盛開的時候,也就是周圍人的末日了。索靈花要吸取生命才能製造出新的種子。”
我開始相信男生所說的了,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一物克一物,我擔負著消滅索靈花的使命,所以一看到這消息,就開始追尋線索,總算在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前讓我找到了。走吧,我們去找罪魁禍首算總賬!”
他拉著我的手,走出房門。沒想到,謝大夫已經帶著所有人等候在那裏了。
看到謝大夫,我畏懼地往後縮了縮。
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怕,這些家夥都隻不過是擁有人類外形的植物罷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些人都是仿照昆蟲社會分化出的不以繁殖為目的的索靈花,他們的頭就是索靈花的母體——一個相當於蟻後的家夥!”
“嗬嗬,想不到這裏還有人對我們有所了解呢!我就是創造索靈花的母體,我讓有生命的花朵在人類失去功用的軀體上再一次綻放,難道不是神一樣的奇跡嗎?”謝大夫冷笑道,“人類真是脆弱,某個小小的器官出了問題就會喪失生命,哪有我們植物高級?無論你切掉我們的手還是頭,新的很快就會生長出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掌握這世界的權力都會交給我們,當索靈花在世界上每個角落綻放時,就是人類的末日!”
“你不會得逞的!知道古代的索靈花都是怎麼滅絕的嗎?”男生義正詞嚴地說著,然後挽起袖子,解開胸前的衣扣。
他的手臂上和胸前,都密密麻麻地生滿亮晶晶的水泡,每個水泡中,都有一個肉蟲模樣的小東西在蠕動。
“是魄花飛蟻!”其他人紛紛發出絕望的尖叫,抱頭逃竄,任憑謝大夫怎麼製止也沒用。
“快回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隻不過是蟲卵而已,他沒法把它們孵化的!”謝大夫一麵大叫,一麵伸展開藤蔓,朝男生卷過來。
“我就孵化給你看!”男生身上爆出一團血霧,無數細小的飛蟻振翅而飛,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那些飛蟻追逐著早已被植物寄生的人們,隻要飛蟻一粘在上麵,植物就迅速枯萎。謝大夫知道大勢已去,轉身向廁所跑去。男生突然大喝一聲,從他身上射出一束光線,牽製住了謝大夫,謝大夫立馬動彈不得。男生口中不停地念著咒語,謝大夫好像特別受不了這個咒語,隻見他大喊大叫,胸膛起伏著,接著他從口中吐出一顆散發著詭異光芒的種子。在他吐出種子的一瞬間,男生用一個像蟲繭一樣東西把那顆種子裹住了,那顆種子詭異的光芒霎時熄滅。 接著,謝大夫在一堆飛蟲的圍攻下,迅速幹癟下去。
在這一切結束的時候,男生倒了下去。我連忙扶住他,此刻,他的臉色蒼白。
“怪物都被消滅了!”我驚喜地說。
“是的。”男生有氣無力地回答,他拿起那個蟲繭,“但是這些怪物在未來的年代裏還是會出現的。”
“什麼?怎麼會這樣?”我大叫。
“雖然我與它是相克的,但是我卻不能完全將它消滅掉。除非魄花飛蟻也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你知道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沒有了另一方這一方才會徹底消失。”男生虛弱地說。
“那……”我實在是太害怕還有這樣的怪物出現。
男生好像看出了我的擔心,說:“你別害怕,其實隻要這顆種子不被有壞心的人掌握,它是產生不了怪物的。”
我一聽,安心不少,但是我看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弱,擔心地問他:“你不要緊吧?”
他搖了搖頭:“我要進入睡眠狀態了,要很長時間才能醒,其實我再也不想醒來了,因為我每次醒來就意味著這顆種子要開出索靈花來了。”他微微一笑,“這顆種子被封印了,但是我卻帶不走它,你拿著它,記住,隻要它不被壞心人所掌握,那麼種子就隻會是種子。”
說完話,他閉上了眼睛,接著,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然後他的身體漸漸消失了……
我握著那顆種子走出了醫院。外麵陽光很溫暖,我想起男生的那句話:記住,隻要它不被壞心人所掌握,那麼種子就隻會是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