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借屍還魂(3 / 3)

半夜三更,他又要去哪裏?我想起了陳明柯夢囈中那個叫張雨凡的女子,是的,他一定是去幽會那個賤人!我本想追出去,但陳明柯臨走時望著臥室的那眼神,又讓我舉棋不定。也許,他早就發現了我呢!何況,這麼晚,外麵這麼黑,我也害怕得要命。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我感到恐懼、孤寂。噩夢裏發生的事情總是不斷浮現在我眼前,讓我不得安寧。事實上,我也的的確確感到現在的陳明柯變得越來越詭異了。難道,他真的被借屍還魂了?

第二天我醒來時陳明柯依然沉睡在床上。那晚我太疲倦了,迷迷糊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陳明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發覺。我偷偷地觀察陳明柯,他已經洗去了昨天晚上化的妝,臉上的傷痕也結疤愈合了,變成幾道粗細不一的紅線。

吃早餐時,我突然問陳明柯:“張雨凡是誰?”

陳明柯用種奇怪的眼神望著我,沒有回答,似乎是不屑回答的意思。

我沒有再問,知道再問也沒用。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擺設,說不定這樣他反而會收斂些。

吃過早餐,陳明柯照例出門了。我實在無聊,怕在家悶出病來,想出去走走。正好家裏的衛生間下水道老是堵塞,搞得裏麵經常臭氣熏天,我可以順便去尋找一個泥工修補一下。沒過多久,我就在勞動力市場找到了個精幹的泥工。那矮個泥工看上去很喜歡說話,回來的路上與我聊個不停。

“小姐,你盡管放心,我們陳家村的人做事厚道著呢,您打聽一下,城裏人誰不說我們好?”矮個泥工吹噓起來。

陳家村?我突然想起了一事:“你是哪個陳家村的?”

“還有哪個陳家村,不就是附近鐵河鄉陳家村嘛,陳副市長就是我們那裏出來的。”

“是嗎?我家那位老家也是陳家村的。”我笑了。

“哦,這敢情好,你那位叫什麼?從我們陳家村出去的,我沒有不認識的,我可是村裏的百事通。”矮個泥工見竿子就爬。

“陳明柯,認識嗎?”

矮個泥工麵色變了,仿佛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麵色慘白:“你說叫什麼?”

“陳明柯,怎麼了?”

矮個泥工連忙搖頭擺手:“小姐,你莫要開這種玩笑,死人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你才不要亂開玩笑,我丈夫千真萬確是叫陳明柯。”

“那他肯定不是鐵河鄉陳家村的人,我們村隻有一個叫陳明柯的,和我還是親戚呢,六年前就出車禍死了,死得真慘,他下葬時還是我抬的棺。”

我臉色也變了,我明明記得丈夫就是鐵河鄉陳家村的人,我前幾天還看過陳明柯的身份證,不會記錯的。

“那他還有沒有墓?”我想到了夢中的墳場。

“咋沒有,就在我們那邊的墓地裏呢。”

“帶我去瞧瞧。”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決定親眼去看看。

“不用了吧,你還要修衛生間。”

“不修了,帶我去瞧瞧,兩百塊。”

我拿出錢來,兩張紅紅的百元大鈔。矮個泥工吞了下口水,二話不說帶我就走。我們打了個出租車,出了市區,顛簸了近兩個小時,總算到了陳明柯的墓地。

到了那裏我才發現,這個墓地竟然像極了自己噩夢中所見到的可怕墓地。好在現在是白天,矮個泥工與司機都在身邊,我倒不像夢中那般害怕。踩著瘋狂滋長的雜草,矮個泥工不多時就帶我找到了陳明柯的墳墓。上麵寫得很清楚,陳明柯,1972年2月——2002年6月,生年也與陳明柯相吻合。上麵原本有張照片,雖然被煙火歲月熏得模糊了,依稀還可以看出就是陳明柯的輪廓。矮個泥工突然看到旁邊的一座墳墓的墓碑被一些垃圾遮住了。矮個泥工嘿嘿一笑,伸手清理掉那些垃圾,露出墓碑上的金色字跡:蘇瑾,1972年8月——2002年6月。

我兩腳發軟,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慘白,踉踉蹌蹌地爬上出租車回市區。

我跌跌撞撞跑回家,一進門就把所有的門鎖緊,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喘氣。

陳明柯,我的丈夫,竟然是個死人?我抱著一絲幻想打開客廳裏的抽屜,翻出陳明柯的身份證,上麵寫得清清楚楚。姓名:陳明柯。地址:鐵河鄉陳家村。我對著陳明柯的身份證傻笑了幾下,然後跑進臥室瘋狂地收拾東西。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家,一定要離開那個鬼魅似的男人。

正當我收拾好東西挎上背包準備出去,抬頭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我丈夫陳明柯的臉。

陳明柯正站在臥室門口冷笑著盯著我看。

這笑容,仿佛一條毒蛇般鑽進我的內心深處,刺得我發疼。

我臉色慘白,手腳無力,提著的背包也掉了下去。我迷惘地望著眼前的陳明柯,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究竟要做什麼。

“出去旅遊?”陳明柯皮笑肉不笑,慢慢地走了過來,眼神像極了我夢中的死屍。

“站住!”我尖叫了聲,往後退了幾步。

陳明柯皺了皺眉:“怎麼了,這麼怕我?”

“你究竟是誰?”

“我是陳明柯,你的丈夫,你不是有毛病吧,這有什麼好問的?”

我搖了搖頭:“不是的,陳明柯早就死了,六年前就死了,我看過他的墳墓,錯不了,肯定是六年前就死了。你究竟是誰?”

陳明柯不驚反笑:“是嗎,陳明柯是六年前死的,你之前不知道嗎?”

我一臉疑惑:“我怎麼會知道?”

陳明柯好像盯著怪物般盯著我:“原來,你真的……”

陳明柯不再說了,凝神思考,仿佛遇到了不解的難題。

我卻逼了上來:“你到底想說什麼?張雨凡又是誰?”

陳明柯苦笑:“張雨凡是誰?你再想想,記得起來嗎?”

我搖了搖頭:“我感覺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你不妨直說好了,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陳明柯無奈:“那你聽好,張雨凡就是你自己,你就是張雨凡!”

張雨凡就是我自己?我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但陳明柯接下來的話徹底擊潰了我。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告訴你。你就是張雨凡,我是周文。我們原是一對情侶,蘇瑾與陳明柯是我們的化名,六年前我們同在M市工商銀行工作。後來我們從銀行裏挪用了一筆巨款用來炒股,原本是想炒股賺了錢就還給銀行,誰知股市連連下挫,虧空越來越大,於是我們不得不在一次銀行對賬前卷了些錢逃離M市,逃到這裏,隱姓埋名生活。”

我目瞪口呆,沉默半晌才說:“你說的是真的?”

陳明柯苦笑:“我看是你自我催眠了吧?”

有的人不斷對自己說假話,久而久之,自己也會把假話當成真話,連測謊儀器都測不出來。一些罪犯就是靠此手段來躲避測謊儀器的檢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陳明柯的墳墓也就可以理解了,我們所用的身份證是一對已經死了的夫妻的。

“那你最近從右撇子變成左撇子是怎麼回事?”

“我以前就是左撇子,以前是為了掩人耳目,改用右手,現在時間過了這麼久,估計也沒事了,自然會習慣性變回左撇子。”

“可是,那晚你半夜三更為什麼會在鏡子前化妝?還溜了出去?”

“我被那該死的貓抓得那樣,怕破了相,晚上醒來一時性起化下妝,一時性起,出去走走,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沉默,這些我竟然全忘記了?難道,我一直在催眠自己?

“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的,你一定是被鬼魂借屍還魂了,故意編個故事來騙我!”我突然躍了起來,想奪路而逃。他衝了上去,拉住我。可我實在太瘋狂了,衣服被他拉斷了也要衝出去。忽然,我感覺到一記重拳擊在我後腦,我暈了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隻覺得頭有點疼,隱約中看到陳明柯拿起我收拾好的背包,取出錢款存折,回到臥室收拾衣物,似乎準備離開。在陳明柯鑽進衣櫃挑選逃亡的衣服時,我忽然鼓起勇氣,拿起茶幾上一柄鋒利的水果刀捅了過去,並且順勢轉動,他的血肉都被我挖了出來。他勉強轉過臉來,看到我那張不斷痙攣抽動的臉,目露凶光,眼瞳緊縮……

我全身是血地看著地上陳明柯的屍體,意識也開始變得不清楚,自言自語道:“我是我,不是張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