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不能碰
和鬼打交道多了就會明白一些古物最好不要隨便碰,因為它們沾染著很多人的思念,會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依附在上麵。
雖然這次故事裏的古物和神鬼無關,但是道理還是一樣,那些上了年頭的東西,能不碰就最好不要碰……
我鎖住鐵門,假裝沒有聽到房內傳來的哀號聲。鐵鏽的味道從我口中湧出,而此刻我萬分厭惡這種充滿了腥味的氣息……
我叫蘇民,三十五歲,蘇州人,在科研所工作,研究量子力學。我的愛人林惠在一所大學經管係擔任管理學課程的教授。六年前,林惠生下我們的女兒,春喜。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是上天的恩惠。我和林惠發自內心滿足於現在的生活。
一支簪子,讓這一切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林惠從小喜歡收集古物,結婚之後因為春喜需要照顧,家庭需要操持,這樣的愛好也日漸從她的生活中淡化。不過稍有機會,林惠依舊喜歡在古物市場把玩古件,稍微入眼的便會毫不猶豫買來。閑時,與春喜一道觀賞。
窗外,大雨從天上澆注下來,雨傘完全不起作用,在戶外行走的人們都渾身濕透了。從窗口望去,可以看到很多人在街頭亂竄,尋找避雨的角落。
反複考慮之後,麵對這支簪子帶來的讓人震驚的巨大改變,我隻能救助於幼時的夥伴、林惠的哥哥——林安仁。林安仁自幼與我性格相左,一直到大學畢業,我們都是同學,現在是某研究所的研究員。我們平時聯係不是很多。
所以當我打電話給林安仁,他萬分驚訝:“嚴謹人士,您找我貴幹?”
“我直接過來找你吧!”我焦急地說完,便匆匆趕往他家。
打開房門,林安仁稍有興致地看著我。此時的我,一件長長的雨衣從頭裹到腳,麵色慘白地盯著他。
“快讓我進去。”我一側身,飛快地跑進了屋中。長籲了一口氣,我緩緩將雨衣脫下,又從雨衣內藏著的包裏掏出一雙幹淨的皮鞋,換下腳上的套鞋,癱軟地倒在沙發上,思量著我該如何向這位大舅子開口。
“我說,蘇民啊,你這麼心急火燎地往我這兒趕,不像你的風格呀!”林安仁一臉興致盎然地坐在旁邊,翹起二郎腿看著我,等待著我說出過來的目的。
我看著他,用最為簡短的詞語說出家中的變故:“安仁,林惠和春喜出事了。”
林安仁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林惠和春喜在家裏,不能出來。我也生病了,唉。”我歎了口氣,無神地盯著地板。
“到底怎麼回事?她們怎麼了?你又怎麼會突然得病?”林安仁圓瞪著雙眼,對我大聲嚷道。
我看著他,沉默了幾分鍾後,然後緩緩說出了我再三思索後的答案:“這種病,似乎不是人應該得的。”
林安仁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番。我知道我現在雖然麵色蒼白,但是四肢很有彈性,從剛進屋敏捷的動作看來,我完全不是個有病的人。
我朝四周看看:“這裏沒別人吧?”得到肯定之後,我走近他,挽起袖子給他演示那些讓人不可思議的病變。一排鐵紅色痕跡在我用手指劃過手臂之後,逐漸顯露出來後又慢慢消失,兩分鍾後,痕跡變成了一抹鐵紅的粉末依附在手臂上。
此刻,林安仁的眼珠比以前瞪得更圓了:“這到底是什麼?”
“就是你看到的,從我身上長出來的。”我苦笑著回答了林安仁的問題。
說著,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塊磁鐵,靠近手臂。那些鐵紅色的粉末瞬間貼到了磁鐵上,讓原本黑色的磁鐵增添了詭異的色彩。
安仁感受到事件的非同尋常,抬頭看著我,而我也在期待著他的反應。 “隻有這些?”安仁的反應出乎了我的意料,“其他部分呢?”他此刻的目光像一台CT儀在我的全身上下進行掃描。
我將衣服一件件脫去,光著上身站在他麵前:“你仔細看。”
在那些白皙的皮膚表麵,有的地方簇生著一小團淺紅色粉末,我用手指一抹,便抹去。這種紅色,並不是全身都長,隻是東一團西一團地出現。而這所有的粉末都有著同樣的特征,能被磁鐵吸引。
“蘇民,你需要去醫院檢查,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這看上去像氧化鐵。”他從我身上刮走了一點粉末,我抓著他的手,取走了采取的標本。
“這是氧化鐵,我已經在實驗室檢驗過,我很清楚。”
“你在生鏽?!”
見林安仁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咬牙將剩下的衣服全部脫掉,隻剩下了底褲。這樣的坦誠相見,讓我和林安仁都覺得萬分尷尬,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也應該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全身上下都是不規則的粉末團,鐵紅色,像一朵朵開至荼靡的花,有著異樣的慘烈。
“安仁,你看這裏。”我指著人體色素沉積較為顯著的地方——腹股溝。這裏已經集聚了大量鐵鏽,一片暗紅,堆積起來。我用手輕輕抹掉這層堆積物。很快地,鏽斑從毛孔處迅速湧出,形成新的堆積物。而這些也毫無疑問是——氧化鐵。
林安仁目瞪口呆地觀看著我的演示,我苦笑著穿起衣服:“從我觀察的情況來看,可觀測到部分裏腹股溝這裏最為嚴重,其他器官是否也開始出現氧化鐵,我不知道,我怕……”我沉默了。我不能控製事態的發展,但那種恐懼已經充滿我全身。
林安仁打了個寒噤,我們都沒有說話,如果一個人全身都鏽成這種樣子,會是多可怕的場景。
“這會不會傳染?”林安仁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沉默一小會兒,我接著說,“這種東西,看來是會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