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娜麗塔提在手中的肯尼克勒斯如同一個泰坦巨人,凝重,巍峨,不可逾越。
我幾乎感覺不到這個血族降神身周任何的魔法波動,他和四周環境完全融合,他一隻手臂抬到眼前,沒有生命跡象的眼睛突然精光四射,對著我張開利爪,淩空微抓。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全身戒備的我如離弦的羽箭一樣推向他,此時的我如同置身在龍卷風的邊沿,被巨大的旋轉力快速拉向風暴眼,又如同怒海驚淘的大海上,身陷死亡的漩渦。
他的閃爍著寒光的利爪已經抓住我的脖頸,身體幾乎失控的我全力一拳迎著他的麵門打出,如彗星一樣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蠍靈鎧甲猛然明亮幾分,隨著右拳呼嘯而出的橘紅色火龍,一條淡綠色的火焰鳳凰從我周身脫離而出,也跟隨著隆隆的破空之聲,撲向近在咫尺的肯尼克勒斯。
肯尼克勒斯瞬間從我眼前消失了,現身在離我十幾米的遠處。
而我借著出拳的反力,已經脫離了險境。
我感覺到脖頸處有幾許涼意,有一股溫暖的液體在緩緩流下。
空中飛舞著一隻伴隨著隆隆破空之聲,劇烈燃燒的火紅冠頭,淡綠身體的火焰鳳凰,刺耳地嘯叫著扭轉撲空的身形,閃電一樣追逐著肯尼克勒斯。
肯尼克勒斯身周向外擴散出豔麗的黃色氣焰,巨大的能量從他狹小的身體中釋放出來,四周被震飛的氣流發出嗚嗚的尖嘯聲,宛如狂風穿過樹林,或者風暴卷過草原。
四周翻滾的黑霧突然被強大的氣流推開,火焰鳳凰撞在他身周黃色的氣焰上,雙方互相僵持了數秒,火焰鳳凰一聲尖利的哀號,灰飛煙滅了。
肯尼克勒斯手臂向後揮動,一團豔麗的氣焰從身體四周脫離出來,停留在斜後方不遠處,風暴停歇,一個人影逐漸清晰。
又出現了一個肯尼克勒斯!兩個血族降神出現在我麵前!
同樣的暗紅色,同樣的嶙峋,同樣的肉狀長角,同樣的赤紅色水晶一樣晶瑩的,沒有生命的眼睛。
兩個降神成犄角之勢站在我的前麵。
我騰身而起,向後躍出十數米的距離。右拳燃燒的火焰更加的猛烈,防止他故計重施。
由肯尼克勒斯分身而出的降神一腳蹬地,躍起數十米高,象一隻蒼鷹一樣斜飛在空中。
蒼鷹急速而下,在空中一拳淩空打出。
我對著逐漸靠近的降神分身施展著諸如死亡反噬的黑暗魔法,細碎的破空之聲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我耳旁。
我暗叫不好,全力後退。“噌噌”密集的聲音響過,蠍靈鎧甲邊沿出現了數十條深達半寸的劃痕,我正暗自慶幸,猛然我胸前的蠍靈鎧甲出現一個巨大的凹陷,我的整個身體宛如被一柄巨錘直接命中,我一聲慘叫,嘴角飛出一道血沫,整個人翻騰著飛出好遠。
降神分身安然無恙的單膝落地,一手輕撐地麵,嘴裏發出咋咋的冷笑。
我的體內血脈翻騰,變形的蠍靈鎧甲以驚人的速度在快速恢複,而在作戰開始就自動將攻擊力和防禦力用黑暗魔法提升的我也越來越感覺對手的可怕。
首先,他的攻擊是無形的,第二,他對黑暗詛咒有抵抗能力。
轉眼又是數十個照麵,他不但克製了我的雷係魔法攻擊,而且我右手手臂的每根骨頭已經都被他打碎。他已經可以和我近身肉搏。
他又閃電一樣一拳打來,快速移動的身形象黑影掃過。我正企圖抵抗,猛然一道血紅色的刺眼的光芒籠罩了我的視野,不僅我的視力,而且我的所有感官和對魔力源的感知,瞬間全部消失了。
數秒後,我恢複正常,他已經站在我麵前,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毛骨悚然的看著他接觸我的地方逐漸失去原來的顏色,呈現出岩石一樣的質地和光澤。
覆蓋我全身的蠍靈鎧甲正在極力的抵抗著他的魔力,但是黑色的鱗甲正逐漸被灰白色的石質所取代,我的肩膀和胸也感覺到寒冷和堅硬。
瞬間,我已經變成了半尊石頭雕塑。
正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自己殘留的能量和生命力以驚人的高速流向身體的表麵,已經變成灰白色的蠍靈鎧甲猛然恢複了原有的黑色磷光,我身後無數舞動的觸角突然向著身體前麵激射,已經以戰勝者姿態正在嘲弄我的降神分身被成千上萬根鋼針一樣的觸角刺穿,千瘡百孔的身體懸空被固定在我前麵的空中,他的一隻手臂還呈現著對我施展石化術的形態。
從觸角傳遞來幾乎讓我無法承受的強大的奇異的能量,懸空的降神分身急速的縮小,仿佛被水螅抽幹了一樣。
不遠處的肯尼克勒斯迅速揚起手,被蠍靈鎧甲的無數觸角固定的降神分身化為了一團黃色的魔法元素,一部分被我吸收,而大部分快速的回到了肯尼克勒斯的周圍。
“天蠍戰衣?”肯尼克勒斯笑著說道,“好,很好。”
肯尼克勒斯身周再次向外擴散出比上一次更絢爛的黃色氣焰,黃色氣焰的四周出現淡藍色的火苗,他手臂有一次向後揮動,數團豔麗的氣焰從身體四周脫離出來,整齊地排列在斜後方不遠處,伴隨著火焰的風暴停歇後,四個分身悍然站立在肯尼克勒斯的身後。
剛從對手那裏吸收了大量能量的我已經排除了殘餘的石化魔法的傷害,受傷的身體也快速的恢複,身周再次散發出更為激烈的綠色氣焰,身後的無數發絲狀的觸角柔和的舞動著,因為能量的充足,顏色更為晶瑩,漫天飄逸著,如同天神身後鼓動的戰翼,經曆過一次惡戰的蠍靈鎧甲仿佛有生命一樣在加強著剛才被攻擊的地方,而且在我的眼睛上,如同對麵的降神一樣,覆蓋上了一層水晶片,顏色是幽幽的淡綠色。
瞬間,四個降神的分身已經將我團團圍住。
石破天驚隻一個回合,勝負立刻分曉,我艱難地擊退了其中的一個,而另三個分身分別給予我身體重創,四個降神仍然將我團團圍住,我身受重傷,幾乎無法站立。
我的一條腿和一隻手臂已經被他們石化,而我企圖施展的蠍尾毒刺一樣的密集攻擊被他們看破,他們一擊則退,輕盈的和我保持著距離。
我嘴角流著血,喘息著環顧著四周的對手。
“天藏,你覺得有戰勝我的可能嗎?”,肯尼克勒斯突然說道。
“就算沒有戰勝你的可能,我也會讓你付出一定的代價。”我沉聲說道。
“我有個提議你是否願意聽聽?”他說道。
“是不是乖乖的讓你吸取我體內的黑暗力量呢?”我問道。
“我原本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我希望能和你化敵為友,一起對抗一個可怕的對手。”
“你如此的反複無常,我怎麼敢相信你呢?”我不信任地說道。
“並非我反複無常,隻是你讓我看到你的價值而已。”肯尼克勒斯說道,“我們血族行事的標準就是按照利益和價值來判斷,這一點你們人類的世界也有類似的地方,在你們人類世界的道德和法律的掩蓋下,實際發揮作用的同樣是惟利是圖和價值交換。”
肯尼克勒斯說道,“人類的社會被謊言者和政治家用道德和法律的遮羞布掩蓋著,實際上每個個體無一不是在按照價值體係排列和享受著社會的資源,價值突出者,擁有更多的財富,權利,尊敬和自由的空間,而毫無價值者,就淪落成一無所有的賤民。”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麵的這個血族降神的話有一定道理,的確,這個社會在溫情脈脈的幌子下麵,是殘酷的現實,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更多的時候是以價值來連接。
一個無能的,貧窮的,垂死的父親身邊,很少能看見孝順兒孫,而且大多數孤苦寂寞,無人憐憫。
而相反的是,那些手握重權,財富和地位的達官貴人,就是臨終之時,身邊也有無數殷勤的侍女和孝順兒孫在膝下承歡。
更直接的現象,情侶和愛人之間神聖的誓言,也無法抵抗社會上價值的各種誘惑,背叛者比比皆是,在價值麵前,誓言也蒼白無力,更何況道德和法律。
而被人們吹捧和謳歌的友情,在得到之前,你必須得到對方的尊重,得到對方的尊重,就必須顯示出自己突出的價值,或者優良的品德,或者驚人的潛力,或者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一個富有的貴族可能和一個乞丐分享友情嗎?友情更多的情況下出現在互利的基礎上。
縱眼觀察,所有人的所謂朋友,無非都是一些以利益和價值為紐帶的狐朋狗友,中間互相摻雜著虛偽,勢利,謊言和下流的企圖。
正如一個被社會唾棄的瘋子所說的,“不存在友情,隻存在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精神奴役的契約!”
因為肯尼克勒斯的話,使我感覺著身為人類的悲哀和痛苦,甚至有些惱火,我恨恨的說道,“什麼化敵為友,說的動聽,無非把我作為一個工具一樣的使用罷了,別做夢了,我不會因為你實力比我強,就做你的奴才的。”
肯尼克勒斯聽罷,赤紅的雙眼流光四射,四周頓時殺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