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號大案1(3 / 3)

中午時分,車子到達永昌縣城,此時,太陽從雲縫中鑽出來,溫暖的陽光,給大地增添了幾分活力。

“到北海子公園轉轉吧,天還早呢。”汪學成故意拖延時間。

北海子公園位於城北一公裏處,這裏是永昌八景之一的“柳池漾月”。古跡景點,渾然一體,亭台池榭,樓閣參差,古楊參天,馬踏泉泉水凜冽,常年噴湧。靠北有明代永樂年間重修的高二十五米的唐塔一座。園東有烈士陵園,徐向前元帥題寫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的紀念碑,掩映在蒼鬆翠柏之中。此古今名勝,掌故傳說,令人心神馳往。

王下三沒有忘記奶奶“早去早回”的囑咐,執意不去。

汪學成看看手表,說是肚子餓了到飯館吃飯。他們把王下三拉進了一家餐館,花二百塊錢要了一桌酒菜,“來來來,師傅,你也挺辛苦的,咱們吃個飯再到水源要錢不遲。”汪學成親熱地把王下三按坐在了酒桌前。

王下三涉世較淺,經不起他們一番熱情。席上,汪學成三人細斟慢嚼,慢吃慢喝。

看看天色漸晚,王下三焦急地幾次離開酒桌,提出馬上去水源。

“車,我們哥們包了,你這當司機的,得聽我們的,回來多加點錢就是了。”汪學成忙不迭地給王下三遞煙加菜。

是啊!出租車司機主隨客便,隻有耐心的等待了。

酒足飯飽後,桑塔納車開往水源。

王下三聚精會神地目視前方,加大油門,車子在高速行駛。

他想早些辦完事趕回家,說不定奶奶正在大門口張望他呢。

遠處,昏黃的天空中盤旋著一群烏鴉。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把戈壁染成一片淡淡的金紅色。

車子在橫穿戈壁灘的清河公路上疾馳,馬路兩邊,戈壁茫茫,幾十裏地無村莊,車輛行人稀少。路邊枯黃的駱駝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偶爾駛來一輛汽車,也是風馳電掣般地閃過。時逢人煙稀少的沙灘,又是暮色蒼茫,正是他們下手的好機會。

車上的人不再說話。汪學成三人雖然心懷鬼胎閉著眼睛假裝睡覺,但臉上卻透出了一股殺氣。車輪在高速旋轉,路邊一排排的電線杆迅速向後倒去,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

想到馬上要動手了,汪學成的血液加快了流動,心快要從胸膛蹦出來了,緊張得手腿發軟。他伸伸懶腰,大聲地打著哈欠,“師傅,停一停,撒個尿!”坐在前排的汪學成向王下三身後的江續使了個眼色。

江續心領神會,手迅速伸向懷裏,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兩眼發出了凶殘的光。

車子減速,緩緩停穩。

此時,江續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王下三的後腦勺。他緊張得手心冒汗,渾身止不住地微微發顫。

江續咬咬牙,一閉眼扣動了扳機。槍口冒出一股淡藍色的青煙。沉悶的槍聲,仿佛要把車子震翻了似的。聽到槍聲,汪學成、翟廣禁不住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子彈穿過王下三的後腦擊打在了前擋風玻璃上,又落在了車裏。

王下三的頭剛想向後轉,張開嘴想說什麼,槍響了,他頭一歪,軟軟地斜靠在了駕駛員座上。殷紅的血從頭上順著脖子淌下,浸透了衣服,又浸透了坐墊。

“哇——哇——”一群烏鴉淒厲地叫著,盤旋著飛過上空。車內的空氣像是凝固了,車外,朔風發出悲慘的呼嘯。一隻野兔橫穿馬路後在戈壁灘上驚恐地逃竄。此時此刻,大戈壁拉下了夜的帷幕。

看著王下三腦袋上汩汩直流的血液,車內靜得讓人發怵。三人瞪大眼珠,急促的呼吸著,隻有汪學成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短暫的沉默後,汪學成慌慌張張下車,前後望望,又趴在地上聽了一陣,然後小聲訓斥道:“你倆還愣著幹啥?還不趕緊把他拖到後麵去。”

江續、翟廣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把司機的屍體拖到車的後備箱裏。翟廣曾在駕校培訓過,會開車。他來不及擦手上的血,就戰戰兢兢地發動了馬達。

劫車成功,汪學成第一步計劃終於實現,他顯得有點亢奮:“向皇城開,快……快!”

江續的心還在劇烈地跳,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無辜死在他的槍下,他怕極了。不知是老天報應還是高度緊張,翟廣的雙手不聽使喚,哆哆嗦嗦地把不住方向盤。車子“轟”一聲開進了路溝。

翟廣的膀子重重撞在車門上,汪學成前額也撞起了一個大包,江續被前座頂得肋骨生疼生疼。

“真他媽笨。”汪學成、江續罵罵咧咧。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是月黑風高,把車推上路根本不可能。刺骨的寒風中,三人急得火燒屁股。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前方駛來一輛130客貨車,他們慌忙上前阻攔,作揖打躬,求他們幫著把桑塔納車拖上路基。車輛受損,前臉撞壞,好在還能開動。

夜半,桑塔納車開往皇城水庫,平時碧波蕩漾的水庫,現在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冰凍。水庫邊的山峰像一尊尊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獸。

“哎,我們怎麼沒想到結冰呢!”汪學成狠狠拍了拍腦袋。

到皇城水庫拋屍的計劃落空,他們急得火上房,圍著車子打轉。此地不能久留,萬一王下三家明天報了案,就會壞事的。得先找個地方把車和屍體藏匿起來。三個人商量後,隻好連夜開車往永昌返。

一路上,車子在低沉的呻吟中搖搖晃晃,汪學成不斷地咒罵著這倒黴的車,淩晨三點多,車子好不容易才開到了永昌東部開發區。

翟廣敲開路邊一家飯館的門。飯館人員已放假回家過年,隻有一個看門的老頭。翟廣正和飯店中的一女服務員談對象,所以老頭認識他,他們謊稱看朋友,汽車發生故障,把車停進了飯館後麵的破倉庫裏。

此時,高度緊張的他們,渾身疲乏得像抽了筋,沒有了一絲力氣。

2月20日,大年初二。正是女婿拜望丈人、丈母娘的一天。河西城鄉家家戶戶興高采烈、迎來送往、猜拳行令。農民們把年前殺好的羊、雞拿出來,燉一鍋黃燜羊肉,蒸一盆雞肉墊卷子,擺一桌酒菜,喝幾瓶上好的燒酒,熱熱鬧鬧,熱騰騰的屋裏飄出陣陣歡笑。

夜幕籠罩的永昌東區某飯館,整個冷冷清清,靜得讓人害怕。汪學成、江續、翟廣縮著脖子圍坐在火爐旁唉聲歎氣。

江續心事重重的哭喪著臉。翟廣八字眉低垂,一臉晦氣。

汪學成黃臉更加發黃,額上的幾條皺紋更深了。盡管爐火燒紅了半截煙筒,他們仍凍得打牙巴骨,他們沒有平常人的歡笑,更沒有新年的快樂。往年,這一天,也是他們與親朋好友歡聚飲酒的日子,相互間笑盈盈地道一聲新年好運。眼下,他們反而覺得像有一根無形的繩索正套向他們的脖子,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

夜深人靜。汪學成抬起眼皮小聲道:“快把那家夥處理掉吧,不然是塊心病。”

江續、翟廣沉默不語。

“大丈夫做事,一不做不二休,動手!”汪學成猛地站起:“翟廣,你到廚房向老頭借把菜刀,再找兩條編織袋。”

翟廣很不情願地、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看門老頭住房:“老師傅,有菜刀嗎?”天冷心慌,翟廣的嘴結巴得更厲害了。

“幹啥用?”老頭喝了幾杯燒酒斜躺在床上漫不經心地問,他對翟廣三人既沒有興趣也沒有疑惑。

“我……我們給朋友帶了幾隻羊,想……想分……分一下羊肉。”翟廣磕磕巴巴聲音發抖。

老頭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在廚房裏,你自己找。”

冰窖般的廚房裏,翟廣拉開燈。一把剁肉的菜刀在案板上閃著寒光。翟廣怯了,他拿了幾次才把刀拿起。走出廚房,一股寒風卷起沙土迷了他的眼睛,翟廣一個趔趄,菜刀差點掉地。

破倉庫裏,寒冷徹骨,陰森森地充滿著殺氣。翟廣丟魂般地哭喪著臉,江續無精打采的樣子。“把那家夥抬出來……”汪學成滿臉殺氣:“話得說明白,咱們哥仨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露了餡誰也跑不了。”

六隻哆哆嗦嗦的手從冰冷的車的後備箱內抬出了已經僵硬的屍體。

“搜搜他的身上。”汪學成命令道:“說不定他身上還有錢呢。”於是,三人一齊動手……

“有錢!”汪學成從司機的身上搜出一遝錢喜出望外,趕緊數數:“喲,是六百塊……”

“媽呀!”翟廣的眼光突然落在死者那雙目圓睜的眼睛上,脊骨一陣發麻,丟魂般地尖叫了一聲。江續嚇得向後趔趄。

汪學成手中的錢差點落地,好一會才定下心:“真他媽膽小鬼。”

汪學成譏笑著罵翟廣,乜斜著眼瞅江續:“三一三十一,每人二百,有福同享嘛!”他軟硬兼施,每人分給二百塊錢。

“看我的!”汪學成照準死者的脖子狠狠舉起菜刀。寒光閃處,“嚓!”一刀下去,死者立時身首異處。汪學成隨即把死者血淋淋的頭抱在懷裏,殺氣騰騰,瞪著吃人般的眼睛嘿嘿笑。

江續、翟廣大張嘴巴,目瞪口呆。

“就這麼幹,誰也別想耍滑。”汪學成把刀甩給他倆。

院外,國道邊的一根電線杆上,一隻貓頭鷹在寒風中“呱——呱——”地叫著,淒厲的叫聲給這寂靜的夜平添了幾分悲涼和恐怖。

稍作遲疑後,江續、翟廣先後也瘋狂地舉起了菜刀,倉庫裏一陣“乒乓”亂響,刹那間,死者已經被大卸成了九塊。他們把九塊屍體用汽車坐墊包好後裝進了兩個編織袋。這時候,一隻碩大的老鼠從牆角處鑽出來,瞪著驚恐的眼窺視著他們,吱吱地叫,倏地又逃進了洞去。汪學成三人又是一驚,大喘著氣,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好大陣兒,他們才回過神來。三人慌慌張張端來爐灰打掃完了血汙,將骨肉碎渣填入火爐。緊接著,他們燒掉了死者的衣服。然後,他們拉滅電燈,篩糠般地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抽煙。黑暗中,暗淡的光裏依稀映出三張扭曲的、猙獰的麵孔。

節日的夜是那麼平靜。戈壁灘村莊的男人們吃了一天的肉和酒,在暖烘烘的炕頭上已經發出了喃喃的夢囈。嬰兒也依偎在媽媽的懷裏在酣睡。家家高懸的紅燈籠依然通亮,永昌縣城古樓上的霓虹燈閃閃爍爍。

拂曉,他們揉著血紅色的眼在校場山山坡察看好了埋屍路線和地點,在瑟瑟的寒風中,用瑟瑟發抖的手,挖開了冰封堅硬的土,將屍塊埋人了一座墳中。

太陽又一次從東邊升起,永昌東區,三叉路口,依然如故,來往車輛的馬達聲不絕於耳,看上去還是那樣喧鬧。王下三,這位還略帶稚氣的司機,就這樣悄悄地離開了讓他充滿幻想的人世。

大年初三,汪學成三人忐忑不安地從金川買回汽車配件。汪學成曾幹過汽車修理,所以,他們把壞了的桑塔納車修好後,將車開到了內蒙古阿右旗,藏匿於某某處。

五、歹毒的陰謀

春節過後,天氣一天天暖了起來,冰封的土地開始漸漸解凍。老謀深算的汪學成心裏的石頭也一日重似一日。這些日子,他挺守規矩,不像以前那樣偷點摸點,因為唾手可得的鈔票使他頭腦越加發昏。勾結、爭奪和凶殘是任何嚴重刑事犯罪團夥的共同特點。汪學成坐不穩了。於是,他開始想入非非,考慮如果買車的問題了:“那輛新的桑塔納車,十七萬哪!賣十二萬,每人四萬,一年搞一兩回,雖然擔點風險,隻要……”

“隻要什麼?”同夥問他。

“唉!也難哪,跑了多少趟阿右旗,至今還沒找到買主。”汪學成瞬間又懊惱起來。他望著天花板愣神:“對,得想法除掉這塊心病,心病不除,不安寧啊!再說……”

第二天,他置辦了幾碟小菜,招來江續、翟廣。吃喝中,汪學成借翟廣上衛生間的當兒,跟江續悄悄耳語:“那件事萬一被翟廣的對象知道了,怕是要招禍呢!”

“那咋辦?”江續一驚。

“我看,把她幹掉算了。”

“那……翟廣願意嗎?”

“要不先跟翟廣商量商量再說。”汪學成掠掠頭發

上衛生間回來,翟廣正挑起一塊肥肉大吃。“吃好,二弟!”汪學成親熱地拍他的肩。

“嘿嘿……大哥!”翟廣忙不迭地點頭。

“咱們三兄弟,情同手足,那件事……怕是要出婁子,萬一出事,弟兄們的頭可得要搬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