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長著絡腮胡子的外國人2(1 / 3)

與此同時,山崖後,閃著牧羊人鷹隼般的眼睛。

他看得真切,這是三名奇怪的外國人。他們來這兒為什麼看到黃剪子就狂呼亂叫?牧羊人心裏升起了一團疑雲,難道是他們發神經了嗎?

這一天,互裏塞得他們細致地觀察了獵隼出沒較多的地帶,察看了這一帶的草原山川地貌,他們走到哪裏,牧羊人的眼就盯到哪裏。他想弄個明白,這幾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最後他斷定,他們是在黃剪子身上做文章。這可是草原人心中的神鷹啊!他聽過政府保護獵隼的宣傳,他聽過黃剪子抓老鼠精的故事。他還被政府高價雇用修過鷹墩。正是由於政府的保護,這幾年,黃剪子才多起來。他平時愛唱《雄鷹的歌》:

“不怕暴風和驟雨,

年輕人你愛生活嗎?

願你展開翅膀飛翔吧!”

傍晚,牧羊人依舊在夕陽裏把羊趕進了圈。

互裏塞得三人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他們高興地哼著小曲。

“買隻羊吃吧!”拉克若拉汗興奮地說。

“對。買隻羊吃吧!”馬斯特阿利也說。

“想吃肉了?”互裏塞得摸摸禿頂,“好吧!吃得好好的飽飽的,明天大幹一場。”

他們把牧羊人拉到羊群旁比劃著。

牧羊人裝作不明白,輕輕搖頭。

拉克若拉汗拿出刀子對著羊打手勢。

牧羊人還是搖頭,他不想讓這幾個家夥吃他的羊。

過了一回兒,他才點點頭,心想,把羊拉到外邊也是賣,正好有隻羊跛了腿,一舉兩得,於是他伸出了四個手指。

互裏塞得伸出二個指頭。牧羊人轉身要走,互裏塞得拉住他,隻好給了他四百塊錢。

互裏塞得圍著羊群轉了幾圈,拉出隻肥胖的公羊。牧羊人上前製止後,指了指那隻瘸腿老羊。

互裏塞得無可奈何,暗暗佩服中國草原牧民的精明。

瘸腿羊像是很討厭這幾個長著大胡子、大蒜頭鼻子的家夥,扯著屁股後退,發出淒涼和憤怒的叫聲……

很快,在羊圈的角落裏,一口大鍋裏,煮上了大塊的羊肉。

燭光裏,互裏塞得毛茸茸的手抓塊羊肉欲遞給牧羊人。牧羊人搖搖頭,拒絕了。然後,他鑽進被窩像往常那樣睡去了。

六、凶猛的獵隼,他們垂涎欲滴

這是一個奇怪的國度,於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國度。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挺腰凸肚的富商,肩膀上挺立著一隻凶猛美麗的獵隼在人群裏大搖大擺。許多人向他投去了羨慕的眼光,有人向他敬畏地點頭,富商還以得意傲慢的神情。

出獵或是集會,大腹便便的顯赫人物,肩上傲然挺立的獵隼,銳眼圓鼓,時而振翅,時而在主人肩頭挪動利爪,間或單腿獨立。主人威風凜凜,大有我國宋代詞人辛棄疾筆下“左牽黃,右擎蒼”的氣勢。

城市或小鎮,騎馬或騎駱駝的顯貴,肩頭挺立著一隻獵隼,或是一隻蒼鷹。

豪華高級小轎車的車頂上,也有一隻威風凜凜的獵隼,任小車風馳電掣,獵隼或巋然不動,或拍展翅膀,或飛離車頂,在車上空兜幾個圈子,然後又穩落於原處。

這是一個鷹的王國。鷹,象征著身份。特別是誰擁有鷹、擁有獵隼,將是一種高貴,一種威嚴。不僅如此,獵隼由於它凶悍矯健,還有它獨特的作用。

浩瀚的沙漠中,行走著一隊尋找金沙的采金者,他們騎著高高的駱駝,躊躇滿誌,神采飛揚。沙漠中留下一趟深深的駝印。

前麵,沙漠的沙粒中呈現出閃閃的金光。

“金沙,金沙!”采金者紛紛跳下駱駝,向金沙撲過去。

太陽從雲縫裏鑽出,浩浩沙海,一派耀眼的世界。起風了,小風嗖嗖地吹動層層細沙。突然,從沙層中鑽出幾隻大紅螞蟻,迅速向采金者爬去。眨眼功夫,成群結隊的紅螞蟻,前後左右從四麵八方爭先恐後圍向采金人。

很快,沙漠裏響起了采金者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們或抱頭逃竄,或在沙中翻滾……

紅蟻無情地向他們襲來。

高大的駱駝抬蹄甩尾,仰天長鳴,發出悲號。紅蟻爬上它們的腿,迅速布滿了它們的全身。駱駝痛苦的顫抖,稍頃,便頹然倒地。

采金者,有的剛剛爬到駱駝跟前就奄奄一息,有的已經爬上駝背,駝和人一起倒下斃命。

密密層層的萬千蟻群爭相蠶食著人和駱駝血肉。眨眼問,隻剩下一堆骷髏。

明晃晃的陽光下,大漠裏,白森森的骨頭。周圍蠕動的紅色大螞蟻群。小風嗖嗖地吹動著細沙。大漠死一般地靜。

在巴基斯坦的這個沙漠中,任何一位冒險前往者,都會遭到相同的命運。即使是凶猛的老虎進去也在劫難逃。這片蘊藏著極豐富的金沙子的沙漠裏,除有一種專吃紅螞蟻的老鼠外,其它任何動物進去,頃刻便被紅蟻啃食。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做黃金夢的求財者都葬身於這片沙海。人們隻好望金生歎。

不知何時,也不知何人竟奇跡般地將訓練好的獵隼放飛到這片大漠裏,獵隼可以吞食金沙,飛回後,主人用一種特殊方法讓獵隼把吞下的金沙吐出,於是它便成為實現黃金夢的難得的幫手。

紅蟻在啃噬人和駱駝後,腆起大肚子,紛紛向自己的巢穴回返。突然,沙鼠從洞中鑽出,它飛快地用前爪或用尖嘴在捕食紅蟻。螞蟻聞到老鼠的血腥味兒,發起集團式的進攻,然而沙鼠反越加高興,嘴巴在一刻不停地把螞蟻吸進嘴裏,等到銜滿嘴巴,它便以最快的速度吞進肚。它歡跳著,高興地發出叫聲。紅螞蟻的毒汁對這種沙鼠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成為它的美餐。

沙鼠吃飽了,抬起雙爪在梳理它的毛,爾後懶懶地躺下曬太陽。

獵隼從高空俯衝下來,陽光投下它凶悍的陰影。沙鼠見狀,驚懼逃竄。獵隼瞅準碩鼠,猛地伸出利爪,把它牢牢抓住,還未等紅螞蟻圍上,便飛向高空。

這種沙鼠專食沙漠中的紅螞蟻。它是國際上價格昂貴、極為珍稀的藥材。獵隼是捕鼠的能手,隻有它,可以自由地飛進飛出這死亡的沙漠。

在鷹的王國裏,獵隼,它是顯貴的象征,既可以吞食金沙,又可捕捉作為名貴藥材的專吃紅螞蟻的老鼠,還可以經過訓練後,為人們看家護院。它為人們創造了極為可觀的經濟價值。

中國的獵隼,在國際市場上備受青睞。

巴基斯坦沙漠邊緣的某放牧場。秋雨淅淅瀝瀝。一堆堆深灰色的雲低低地壓著牧場。牧草開始衰敗。雨點打著互裏塞得的臉,一群牛和一群羊身上沾滿了雨水珠。互裏塞得大聲地驅趕著它們,牛羊爭先恐後地跑進欄圈。

互裏塞得關了柵欄走進房子。妻子在做縫紉,他們的六個孩子相互戲鬧追逐。他脫掉靴子,滿臉愁雲,皺紋過早地爬上了他的臉。這個有五百頭牛、一百四十隻羊的小牧主日子並不輕鬆。

窗外。撲嚓、撲嚓,蹚泥水的腳步聲。牧場大老板推門進來,打著哈哈。他五十多歲,一副闊佬的派頭。

互裏塞得和妻趕緊讓座。妻子端上一大盤熟牛肉,大老板和互裏塞得一邊飲葡萄酒一邊吃肉。

互裏塞得說,今年的放牧收入比往年差得多。他抱怨天旱,牧草不肥,牛羊不壯,收入欠佳。

“是呀!等我們賣了牛是會把牧場的租用費還清的。”妻子附和著給大老板斟酒。

大老板仰脖灌下半杯紅酒,突然哈哈大笑。

笑聲裏,互裏塞得和妻滿臉驚慌。

“我不是來要錢的……”大老板嘴裏填了塊肉。

“啊?”互裏塞得和妻有些吃驚。

“我今天是來和你們商量件大事兒。”老板故弄玄虛。

“大事?”互裏塞得張著嘴,“什麼大事還得承蒙老板關照。”

“你們發大財的機會到了。”

“發大財?”互裏塞得受寵若驚。

“鷹,你知道嗎?”

誰不知道鷹呢?這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互裏塞得如墜雲裏霧裏。

“我說的是中國的鷹,就是中國的獵隼,”老板滿麵紅光,手舞足蹈,唾沫亂飛,“中國的獵隼,你知道嗎?”

“我知道,中國的獵隼很凶猛,了不起,了不起。”互裏塞得臉上也興奮起來。

“如果我們擁有幾隻中國的獵隼,我們就可以發筆大財。”老板神氣活現地踱步。

“噢……”互裏塞得和妻眼裏放光。

“我們一定要搞它幾隻。”老板握握拳。

“這,上哪兒去搞?”互裏塞得的情緒低落。

“能,我們能搞到它。”老板胸有成竹。

互裏塞得懷疑地搖頭。

“眼下,中國改革開放,我們可以用經商的名義,到中國去捕獲獵隼,這是我們難得的機遇。獵隼,它應該屬於勇敢的你和我……”老板滔滔不絕,眉飛色舞。

互裏塞得睜大了眼。

“我考慮再三,你可以到中國去,因為你熟悉草原,你就是草原上的鷹。”老板鄭重地說。

“我……”互裏塞得滿臉疑雲。

“他……他可不行。”妻子驚叫道。

“我親愛的互裏塞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大老板拿出中國地圖鋪開:“這,這是中國的大西北,這是河西走廊,這是北方河西的草原,我打算派兩位最精明的小夥子和你同去,你們在那裏可以大顯身手,我可以先給你們付一萬美金,作為去中國的經費,你們兩口商量商量,我明天聽信兒。”說完大老板告辭。

送走大老板,互裏塞得和妻商量到半夜。一萬美金這是多麼誘人的數字。

互裏塞得躍躍欲試了。

第二天,大老板來了。他拍著互裏塞得的肩:“你是我們的英雄,我祝賀你。”

第三天,牧主大老板領來三十三歲的做縫紉生意的拉克若拉汗,三十一歲做皮貨生意的馬斯特阿利。他們都夢想自己同為百萬大亨,個個信心十足,狂妄至極。

爾後,他們在大老板的指導下,縫製了鷹衣,趕做了捕隼工具,嫻熟地操練了捕隼的方法。經短時間的培訓,互裏塞得還掌握了極簡單的中國漢語的生活用語。

他們辦妥了商務護照,收拾好行裝,攜帶捕隼工具。灰蒙蒙的天氣裏,告別家人,從陸路經我國的紅其拉甫邊境口岸進入新疆,很快與國內不法分子接上了頭,然後乘火車到達北方張掖,買好用以誘捕獵隼的幼鴿,進入了河西草原。

羊圈裏。互裏塞得盡管疲乏得骨頭像散架,但仍激動得合不上眼。進入中國境內數天來,幾乎每天都是在恐怖中度過。想想即將到手的獵隼和大把大把的美元,他失眠了。

七、稀疏的村落,到處留下了他們的遺跡

牧民的村落裏。公安們挨家挨戶調查,直到很晚才在人家的大炕上躺下。

“老王你還沒睡著?”王有祥的聲音。

“你也是呀!”王明芳打著嗬欠。

倆人索性披衣下床,踱到門外。

一彎月牙高高地掛在天空,月光瀉在草原上,更增添了晚秋的涼意。

他倆邊走邊吸煙,分析判斷了種種可能,又談到語言問題。抓到他們首先是語言不通。

王明芳說:“我要下去十歲年齡,非學一門到兩門外語。”

“是呀!啥叫適應新時期的公安工作,這就是一項頂重要的事兒。”王有祥很感慨。

“看來,人就得活到老學到老啊!”王明芳說。

“老王,明天豁上咱這老胳膊老腿也得把他們抓住。”王有祥手指捏得嘎巴響。這位魁梧結實的西北大漢,曾擔任過金川公安分局的副政委,幾十年的公安工作,性格很有些像戈壁灘的沙棗樹,倔強崢嶸,無論幹啥,都有股硬勁兒。

第二天,天色未亮,牧民家的女人便起了床,點起幹燥的牛羊糞燒煮奶茶。村子上空,飄起了一股股兒奶茶味兒。牧羊人喝著甜中帶酸的奶茶,吃著香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他們背起用羊皮縫製的水壺,帶上炒麵……

很快,村裏這頭和那頭響起了牛羊的叫聲,鞭花在晨風裏啪啪的響。

王有祥他們告別主人,發動吉普,又踏上了艱難的草原追蹤征途。

草原上的霧氣在旭日中越來越快地往上升,陽光把它照成了一片銀白色,向遠方飄去。吉普發出的隆隆聲,像是在藐視那層薄霧的不堪一擊。

在草原上開車,隻要方向對頭,永遠不會迷路。

王明芳開足馬力。他們不放過任何調查了解的對象。稀稀落落的村落,白色的蒙古包……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天近中午,仍未有不法分子的下落,他們的心都有些沉重。

一隻獵隼在天空中飛翔,漸漸又消失了。不知為啥,他們的耳邊仿佛有一隻隻獵隼在向他們呼救,不法分子的狂笑時有時無的鑽進了他們的耳膜。

他們沉默得沒有了話。在他們眼裏,草原就是一望無際的廝殺戰場。吉普車就是隆隆向前挺進的坦克。

王明芳一隻手握住方向盤,一隻手從王有祥的手上抓過他正燃吸的煙塞進嘴裏。稍頃,自圓其說道:“反正在草原上開車抽煙,不違反交規。”

話一落,大家立刻為他的自我諒解笑出了聲。

八、狂奔的駿馬,他們心急如火

下午兩點多。一匹紅色的駿馬流星般飛進村,驚起了一群鳥雀。

村委會門口,跳下了牧羊人。他把馬拴上樁,氣喘籲籲的跨進了辦公室,風風火火地對村幹部說:“大叔,有三個大胡子的外國人在花草灘。”

村幹部霍地站起:“你看清了?”

“他們和我在羊圈住了兩個晚上。”牧羊人胸脯起伏,頭上冒汗。

“他們來草原幹啥?公安的同誌正調查呢,他們是不是來抓黃剪子的?”

“昨天,我偷偷跟了他們一天,看樣子就是。”

“看清了?”

“看清了。”

“你的馬我先騎騎。”村幹部說著三兩步奔出屋飛身上馬,兩腿一夾,“駕!”棗紅馬仰天嘶鳴,四蹄騰空,竄出老遠。

藍天下飄蕩著流雲,草原上棗紅色駿馬奔馳。遠遠望去像一團火在奔騰跳躍。馬蹄聲驚得野兔逃竄。綠坡上,探頭探腦的旱獺嚇得急忙把頭縮進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