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不由自主地捂著胸口,她點點頭,“恩,走吧。”
“秦顏,你不要得意,皇上沒有心,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你不要以為他現在對你好是因為愛上你。”俞映貞突然大笑了起來,“是我太傻,傻得以為皇上還有心,傻得以為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男人的心裏,隻有江山,他永遠不會為了你放棄那些東西的。”
西城逸看著秦顏突然間僵住的身體,他將她摟進懷裏,拉著她離開,背後是俞映貞癲狂的笑聲,有些可怖,卻帶著不盡的蒼涼。幾乎每個女人都妄想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後位,也都妄想著得到皇帝一世的寵愛,但是也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到皇帝的一生的深愛,帝王之心深不可測,他得到的東西太多,身邊的女人也太多。
從牢房裏出來以後,秦顏便沒有說過話,她以為自己會很高興,終於報仇了,看到仇人匍匐在自己的腳下,看到仇人狼狽卑微的模樣,她竟然感受不到絲毫的快樂,甚至,她的心很累很疲倦。這些年,她日夜算計,日夜謀劃,從來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也從來不曾過過一段安穩的日子,這樣勾心鬥角的日子,謹言慎行,步步為營,讓她身心止不住的疲憊。
“逸,帶我走吧。”秦顏突然出聲,她看向了高掛黑色蒼穹之上的明月,“如今,大仇已報,我,又該何去何從。”
“隻要你想走,我就帶你走。”西城逸的聲音是一貫的清冷,似乎對於秦顏的要求,他已經習慣性地答應和遵從,隻要她快樂,他便會做。
“逸,你不要跟著她瘋了。她隻是一下子感慨而已,大概明天睡一覺,就會冷靜下來了。”東方凜對著西城逸的反應很是無語,從前便是這樣,隻要秦顏的話,不論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西城逸從來不會說一個不字,沒想到這麼多幾年過去了,他對她的心,居然依然未變。
“我們今晚不要回宮好不好?我們去喝酒,我突然好想喝酒,好想,大醉一場。”秦顏突然很有興致地提議道,西城逸習慣性地點頭,東方凜也不忍掃她的興,也隻好點頭答應,畢竟她如今看起來真的很是疲倦,也許讓她大醉一場,好好睡一覺,也是好的。
隨後三人便跑到了一家酒樓,硬是把人家老板叫醒,聽說這家酒樓也是南宮祁的,一看是南宮祁的好友東方公子,老板也隻好立刻叫了夥計給他們安排廂房,讓他們喝酒。
秦顏一杯接著一杯,雖然西城逸有些擔心她的身體,但是顯然要是不讓她大醉一場,恐怕她的憂思真的會越來越重。
“陌路塵寰,冷奏弦斷,浮雲若水會,酒中尋夢。”秦顏舉著酒杯,大笑著說道,“何謂癡心?何謂鍾情?不過一生癡念,不過黃粱一場。”句句悲戚,聲聲哀愁,西城逸握緊手中的酒杯,東方凜似是被她的詩句帶入一個不是所謂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
“不求萬載長廝守,但求今世一生緣。”西城逸一飲而盡手中的酒,隻是,那愁思卻絲毫沒有減弱,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副傷痛絕望的模樣,他恨不得將她立刻帶走。
“逸,為什麼,愛上的不是你。如果,是你,該有多好?”秦顏如是說道,竟然笑著流淚,“如果是你,一定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很難嗎?”她趴在了桌上,輕輕地抽泣來,背脊微微地顫抖,似乎苦苦地壓抑著什麼。
是啊,為什麼,愛上的不是我。西城逸苦笑,低頭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盡。
東方凜看著麵前兩個愁容滿麵的人,也忍不住一陣擔憂,他們三人的棋,仿佛和幾年前一樣,依然是死局,甚至更甚當年。當年的北慕冥陽光開朗,如今的他陰沉內斂;當年的秦顏隱忍寬容,如今的她卻是決絕固執;當年的西城逸癡情一片,如今的他似乎比當年更加癡情。這三個人的痛苦,難道真的要到一個人的死去,才能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