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滿臉堆笑,跟別的下人一起,將郭公公迎到了廳裏。
郭公公是宮裏的老人了,如今已是五十多歲的年紀,頭發花白,一張白胖的臉上,幹淨的過分,不見有半根胡須。
進到了廳裏,郭公公麵色嚴謹地虛行了半禮,膝蓋都不曾彎上一彎,便被慕文澤恭恭敬敬地扶住了。
接了皇上的賞賜,一絲不苟走完了過場,郭公公臉上才有了笑嗬嗬的模樣,衝著慕文澤拱拱手,“先給慕大人提前道喜了。”
“勞煩郭公公,一點茶錢,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慕文澤恭敬回禮間,一封薄薄的信封便已經從管家那兒,送到了郭公公手裏。
這一回,慕文澤也是下了血本,任何一處細節都絕不能疏忽,給郭公公的謝禮,幹脆就塞了幾張銀票。貴重,又不容易引人注目。
畢竟宮中的宦官,不得與前朝官員來往密切,很多事雖說少不了要做,也得做的避嫌一些才好。
收了那銀票,郭公公白淨的臉上又浮起一絲笑意,“慕大人的公子呢,今兒怎的不見人?”
郭公公問的那人,指的便是慕文澤的嫡長子,也是慕寶箏的龍鳳胎哥哥,慕鑫陽。
大夫人聲音略微低了下去,“老太爺身子這些年,又有些不舒坦,鑫陽見祖父抱恙,輾轉難測,就外出去為老太爺求醫問藥去了,這次要去的地方有些遠,才趕不及回家過節。”
雖說以慕長歌的身份,不必去同郭公公見麵,然而他們的對話,慕長歌卻能聽的一清二楚。
聽大夫人是如此解釋的,慕長歌險些冷笑出聲。
那慕鑫陽是什麼樣的人,她可是比誰都要清楚。大夫人說的,就好像他有多孝順一樣,實際上,他哪裏是求醫問藥,根本就是遊山玩水去了。
然而,那郭公公聽了,卻大為感動,連連讚歎,“府上真是好福氣,有這樣一位頗具孝心的公子。年紀不大,就已經能明白孝字當先的道理,看來慕大人和夫人,果真是當之無愧的治家有方呀。”
慕文澤心中得意,麵上卻要做出一副謙恭模樣,搖頭,又對著坐席,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郭公公過譽了,來,郭公公,辛勞半天,快請快請。”
慕文澤將他當成貴客,其他人更是不敢怠慢,一頓飯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老太爺的精神頭比先前還要好,一掃病容,還同郭公公喝了兩杯。
都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果真不假,郭公公原本想要告辭,老太爺卻再三挽留,說什麼也要讓郭公公留下看看他們養的戲班子。
慕文澤先命人去通知了戲班子,預備開場,隨即便同郭公公一邊寒暄著,一邊去到了戲台子那。
見郭公公聽了老太爺的,不打算走了,慕寶箏臉上登時便有些異樣,等他們走到前麵去,緩步站到大夫人身旁,壓低了聲音。
“母親,郭公公還在這兒,那等會兒……?”慕寶箏輕輕抿了抿唇,“讓那小狐媚子遭殃倒是好的,但萬一因為這,讓父親的官職升不了,那可就不好了。”
慕府現在看上去是氣派,但這氣派之中,多的是慕家祖上的老本在支撐。慕文澤的官職要是能升上去還好,萬一這輩子都隻是個四品文官,隻怕慕府現在的氣派,也隻能是落日餘暉,光亮不了多久了。
“一切照舊。”大夫人凝眉深思了片刻,隨即從容道了這樣一句。
掃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注意他們,大夫人才冷笑一聲,低聲道:“郭公公在,豈不是更好?”
慕寶箏眉眼之間仍是糾結,“哪裏好,女兒不懂。”
“傻孩子。”大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狡詐陰冷的笑意,輕輕附在慕寶箏的耳邊,快速耳語了幾句。
眉頭緊皺的慕寶箏,臉上漸漸舒展了開來,眼睛轉了轉,“還是母親主意多,那,就按母親說的來!”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相視冷笑,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麼歹毒的法子,彼此都心照不宣。
慕寶箏親親熱熱地挽住大夫人的手,在旁人看來,隻當是母女格外親昵,輕柔笑著發出的聲音,卻隱隱透著一絲狠辣寒意,“要用來調教那小賤人的老娼婦,母親可都找好了?”
大夫人臉上隱隱透出幾分得意神色,“那是自然。”
她私下找來的那幾個老娼婦,全都是曾經青樓裏狠心出了名的,把那小狐媚子送到他們手裏,將她活生生扒下一層皮,在那裏都算是慕長歌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