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回去宮裏,自然也不會說什麼能讓慕文澤順順利利升上去的話,倘若是從前的不升,外人說起來也隻能道一句,慕大人有才無運。
但如今皇上已經明確有了要提拔他的打算,倘若要因為這場鬧劇而罷了,斷送的不隻是他慕文澤的仕途,還極有可能,讓整個慕府都要成為朝中同僚的笑柄!
郭公公放下銀票轉身走人,這些,都被慕長歌看在了眼裏。
方才慕寶箏氣急之下,打的那一巴掌用足了力氣,然而此刻的慕長歌,卻絲毫都不覺得痛,唇角還掛了一絲誰也察覺不到的笑意。
有著前世記憶,她同大夫人一樣清楚,這位郭公公是太子黨派,如今幾位皇子暗中奪位的心思早已是人盡皆知,郭公公費盡心思,都想要為太子立起一個嫡出正統端莊的形象。
也因此,郭公公最是看不得聽不得這些個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中,傳出什麼嫡出跋扈無禮的傳言。
今日無論是因為什麼,慕家這位嫡出小姐已經是接二連三的做出了無禮舉動,郭公公是斷然不會再為慕家美言上幾句了。
郭公公要離開,還抱著一線希望的慕文澤連忙緊跟著親自送他,戲班子的人見勢不對,也早都悄悄避開了這難堪的場景。
先前還熱熱鬧鬧的慕府,過了才不過片刻,竟就好像變成了座空宅,還能聽得見的,也就隻剩下了老太爺那止不住的咳嗽喘息。
命人先攙了老太爺回去歇息,老夫人才緩緩望一眼大夫人。
“咱們慕府好些年,可都沒有過這麼熱鬧的時候了。”老夫人臉色隱隱有些發青,“都散了吧,這個中秋,各自都回各自的院裏過吧。”
明眼人都知道,老夫人這是要動怒了,一個個都趕緊離開,走了個幹幹淨淨,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繼續觸了老夫人的黴頭。
祁靳之倒好像是看好戲看上了癮,身子半點都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老夫人正在氣頭上,也顧不上是不是還留下了個蒼王,隻當是沒有看見一般。
“柳媽媽。”老夫人聲音又一沉,“讓二小姐三小姐都過來。”
有了前車之鑒,顧媽媽和雁兒二人,如今緊跟在慕寶箏身旁,絕不敢有半分鬆懈。
走近了看,慕寶箏身上那身喪服,更是格外顯眼。
老太爺這些年身子不好,已成了老夫人有些敏感的一塊心病,如今見著慕寶箏這一身白,那火氣竟是無論如何都有些壓不下去了。
“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這都是什麼東西!”老夫人重重一拍桌,怒道。
慕寶箏狠狠一咬牙,聲音尚未從喉間衝出,抬眼便對上了大夫人用力看過來的一瞥。
現在老夫人正在氣頭上,無論慕寶箏能做到多伶牙俐齒,都不如伏低了姿態,否則即便是她理直氣壯說出來的話有多正確,也隻會徒增老夫人的反感。
慕寶箏身子一震,頓時也明白了過來,賤人二字就在險些脫口而出的瞬間,硬是被她吞了回去。
“老夫人,孫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慕寶箏尚未開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分外楚楚可憐。
“今兒一早,那戲服還檢查過的,誰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老夫人若是有氣,罰了孫女也無所謂,可這件事,孫女當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慕寶箏借著擦眼淚的姿勢,那瞬間冰冷下來的眼神,極其迅速地掃了一眼雁兒。
雁兒下意識地緊了緊眉心,隨即便噗通一聲,跪倒在了老夫人眼前,“老夫人,奴婢鬥膽,有話要說!”
“奴婢……奴婢知道是怎麼回事!”雁兒戰戰兢兢,又含著淚,哀哀地喚了一聲慕寶箏,“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向來護著二小姐,但此事非同小可,奴婢也不得不說了!”
“以往都是奴婢給小姐畫眉,今兒二小姐突然說奴婢畫的不好,奴婢不曾多想,就讓二小姐來給小姐畫。可二小姐也不知怎的,就打翻了胭脂在小姐身上!”
“奴婢左思右想,隻覺得蹊蹺的很,小姐的戲裝,早上奴婢還跟小姐查看過,中間可沒讓誰瞧過動過,怎麼上了戲台子就不一樣了呢?這會兒奴婢才想起來,今兒弄髒了戲服以後,隻有二小姐把戲服拿走過!”
慕寶箏倒吸一口涼氣,壓低了眉心,狠狠嗬斥道:“荒謬!難不成你是要說,是二姐姐誠心想害我嗎?”
“我雖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人要這樣栽贓我,但我堅信那人絕不會是二姐姐,即便是最後查證不出,我也絕不能隨隨便便,就讓二姐姐不清不楚的擔了這個罪名!”
“何來不清不楚?”雁兒猛然揚起頭,“小姐,二小姐她心裏分明還記恨著你和夫人,小姐心裏,當真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