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清的嗓音清脆。
這一連串的陳情更是擲地有聲,深深的說進了薑氏的心坎裏。
老夫人垂眸看著這個似乎是在一夜間長大的孫女,一張蒼老的麵容上,才終於浮現出了些許欣慰的笑意。
——天佑她文遠侯府!
薑氏原以為,這位嫡孫女是個無可救藥的蠢材。
因為蘭芷清之前總被蘭淑兒母女算計,可她不懂人心險惡、平日裏到處闖禍、不學無術、驕縱跋扈、不守禮數也就罷了。
她居然連那對庶出母女的虎狼之心都看不出來,還蠢到把野心勃勃的蘭淑兒當做她最親近的人。
本來老夫人都已經放棄了培養蘭芷清的。
可是沒想到在兒媳梅氏過世的一年後,梅氏留下的這個嫡孫女,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說不定……蘭芷清還真能扛住府中的重擔,把文遠侯府這百年來的榮譽給繼續傳承下去。
思及此,老夫人經過慎重的考慮,終於還是決定再給這個孫女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好,那老身就信你一次。來人啊,把春棠幫忙扛回二小姐的院子裏,再去找府上的郎中來給她瞧瞧傷勢。”
蘭芷清大喜,急忙叩拜謝恩:
“清兒代春棠,謝過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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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春棠被府上的其他婆子和丫鬟幫忙抬回蘭芷清居住的汀蘭殿時,天已經全黑了。
夜裏秋風寒涼,侯府裏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府上來給春棠治傷的郎中換了一茬又一茬,可他們都對這麼重的傷勢束手無策。
冬杏俯身幫春棠擦著血水,心疼的直掉眼淚:
“老夫人和徐嬤嬤她們下手也太狠了吧。春棠姐姐,你一定很疼吧,這傷口深的都能看見骨頭了……”
春棠氣息微弱,蘭芷清在一旁看著,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她看這群郎中一個個膽小又怕事,根本毫無用處,氣得幹脆將他們全都一腳踹出了汀蘭殿。
“一群沒用的廢物。”
這些人裝作郎中在侯府騙吃騙喝這麼多年,可臨到關鍵時刻,沒一個頂用的,還不如才學了兩年醫術的她靠譜。
蘭芷清推開了礙事的冬杏:
“我來親自給春棠親自上藥包紮,傷口多又怎麼樣?大不了我一個一個處理,一個一個的包紮,我就不相信救不活春棠!”
冬杏都驚呆了。
她傻傻的看著蘭芷清那略帶生澀和很明顯不怎麼熟練的包紮動作,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姐,您……您真的有把握嗎?”
“我盡力。不過冬杏你忘了?我九歲那年被我娘送入了梅雪穀,可是跟著藺老穀主學過那麼兩年醫術的。”
蘭芷清白皙的額頭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的手上都是春棠的血,但處理傷口的步驟卻是嚴謹而縝密有序的,顯然是真懂醫術,隻是因為很久沒實際操作,所以有些生疏罷了。
“所以你放心,春棠她會沒事的,我一定能治好她。”
老穀主和蘭芷清的生母梅婉君的梅氏一族是世交,梅婉君小時候就在穀中學醫,蘭芷清作為她的女兒,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蘭芷清其實是很不願意去回想在梅雪穀學醫的那兩年記憶的。
因為梅雪穀中有一個厚臉皮的小王八蛋,整日以捉弄蘭芷清為樂趣,實在是太討人厭了!
導致蘭芷清現在隻要一想起那家夥痞氣而又無賴的臉,就恨得牙癢癢!
“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啊……”
冬杏後知後覺的記起來了。
那梅雪穀可是整個天玄皇朝名氣最大的藥師穀,裏麵住著的都是神醫高人。
二小姐縱然隻在穀中待了兩年,醫術卻肯定早非尋常郎中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