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杏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想來把春棠的性命交給二小姐,應該是可以放心了。
汀蘭殿就這麼忙碌了一整晚。
期間,丫鬟們一盆盆往外端出的血水就沒停過。
蘭芷清更是幾乎一夜未眠。
她忍著困意把春棠的傷勢全都處理完畢。
直到確認春棠沒有了生命危險之後,她才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榻上一癱,困到連外裳都沒脫,就那麼睡著了。
鬧騰了一天的文遠侯府終於恢複了寧靜。
但……或許正是因為府上太安靜,蘭芷清這一鬆懈下來,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
***
翌日晌午。
蘭芷清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翻身坐起來,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便朝屋外驚呼道:
“冬杏!冬杏!”
冬杏小丫鬟推門進來,手上還怯生生的端了個水盆。
“小姐,您剛才叫奴婢?”
“冬杏,這都已經快晌午了,你既然已經醒了,怎麼就不知道叫我一聲呢?”
她昨夜可是答應了祖母,說她今天一大清早就要登門九王府,去找九王賠罪的,可現在已然快晌午,那定然是遲到了。
蘭芷清有點想不明白。
即使她昨夜為了照顧春棠很累,睡得也很晚,但她始終保持著警醒,就是害怕第二天早上誤了事。按理說,她應當是不會犯“睡過頭”這種低級錯誤的,可怎麼會……
忽然,蘭芷清視線一轉。
她的目光落到了榻邊那盞燒了一大截的安神香上,蘭芷清皺了秀眉,倏然死死盯著冬杏問道:
“我記得昨晚睡前,我可沒讓你點過安神香。”
如果她剛剛沒看錯的話,那安神香的樣式,瞧著倒像是趙姨娘院裏之前進來的那批。
冬杏這丫頭該不會……
“呃,安神香的確是奴婢自己做主給點上的。”
冬杏的眼神有些閃躲,她不敢看蘭芷清的眼睛,“但奴婢也是看您昨晚太辛苦,睡得也不安穩,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張……”
“你糊塗!”
蘭芷清的眼神刹那間變得異常冰冷:
“冬杏,你可是府上的大丫鬟,睡覺和去九王府哪個重要,你連這都分不清了嗎?”
蘭芷清訓斥完冬杏,很快從榻上翻身下來。
“好了,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冬杏,你趕緊過來給我簡單梳洗一下,再順帶叫府上備好馬車,咱們現在就趕去九王府!”
一路風風火火。
蘭芷清心裏明白冬杏和安神香肯定是有問題的,但當務之急是去見九王,所以她並沒有深究下去。
“冬杏,還有多遠到九王府?”
“快了,小姐您別急……”
蘭芷清最後還是帶了冬杏出門。
這不僅僅是因為另一個大丫鬟春棠目前還在昏迷不醒,她沒有別的丫鬟可以選擇。
而且,她也是想將計就計、放長線釣大魚,看看冬杏背後的那些人到底能翻出什麼浪花。
“冬杏,你看我今天這形象還過得去嗎?”
蘭芷清今天穿了一身新做的水碧色波紋裙擺,梳著個花苞樣的半挽垂月髻,再配上她雪膚花白的容貌,光是看上去就叫人忍不住心生喜愛。
冬杏剛才有點被蘭芷清的嗬斥嚇壞了,蘭芷清這回主動提問,她急忙點頭示好:
“二小姐,您生得這麼好看,不管怎麼打扮都是好看的!”
但冬杏又很快癟起了嘴巴,似有不滿道:
“隻可惜那九王爺宇文流淵生性淡漠,對誰都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從來都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您今天就算再美,怕也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