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碧芊已經離開王府,躺在了出城的馬車上。人已經昏迷了,而駕車的人正是她在廚房遇見的小丫頭。
這小丫頭把馬車駕的飛快,好像後麵有人追似的,不要命的往前跑。
可惜,還未到城門口,就被截在了巷子口。
那人白衣翻卷,眉目如畫,負手立在街巷中,仿佛謫仙一般。小丫頭看見他,便急忙勒停了馬車。
沈碧芊在晃蕩的馬車中,東撞西撞,最後給撞醒了。
她揉著發痛的腦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黑暗逼仄的車壁,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被一個小丫頭算計了。
她躲在樹上,生怕侍衛搜到,於是,便掐了一小段樹枝,朝樹下站的小丫頭砸去。
小丫頭看到她,一雙星星眼登時就彎了起來。
她將侍衛引開之後,便悄聲對沈碧芊說:“小姐,人都走了,你趕緊下來吧。奴婢帶你出去。”
這小丫頭對她沒惡意,她看得出來。所以,立刻便爬下樹,跟著小丫頭七繞八怪從後門出了岐王府。
她剛開始還以為離開岐王府相當困難呢,沒想到這麼簡單。
尤其是看到後門不遠處拴著馬車之後,她更驚訝了,甚至懷疑小丫頭原本就是要故意帶她走的。
她忍不住問:“小丫頭,你不會早有預謀吧?”
“小姐,我得知你困在岐王府之後,便已經做好了打算,等見了你,就把你救出去。幸好提早做了安排,否則,今夜咱們就逃不遠了。”
說著,就揭開了拴馬的繩子,對沈碧芊道:“小姐,趕緊坐上走吧。”
沈碧芊卻多了兩分防備,她一個毀了容,被丈夫嫌棄的侍妾,怎麼可能有丫鬟?這個丫頭到底是誰?
她還沒弄清楚,可不想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小丫頭見沈碧芊遲疑,便走過來,耐心道:“小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總之,奴婢不會害你的。”
沈碧芊想想也是,可還未張嘴,就見那丫頭一根銀針直接刺在了她頸上,接著一陣眩暈迎麵撲來。
她意識消失前,就聽見那小丫頭內疚道:“小姐,對不起,小玉也是沒辦法。您千萬不要怪小玉。”
說完,就把沈碧芊塞入了馬車之中。
她清醒之後,本來立刻就要跳車逃走,沒想到,馬車突然停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車外隱約傳了過來:“小玉,不是讓你把人帶到雪廬嗎?來這裏做什麼?”
這人帶著一副象牙白的麵具,隻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可這樣的風姿,這樣的穿著,就算遮擋了麵部,也能一眼被熟悉的人看穿。
比如駕車的小玉。
她驚疑不定的望著眼前的人,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我,我怕岐王府的人追來,繞了點路。”
“是嗎?”
那人聲音極冷,帶著威脅的意味,“這裏是青宵帝都,你最好不要亂來。”
說完,便徑自朝馬車走來。
月光下,他衣角翻飛,宛如月下仙人,帶著滿身的清貴與神秘。
小玉跳下車,擋在他麵前,比他低了一個頭,卻仍倔強的瞪著一雙大眼睛,叫囂道:“你想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能動小姐。”
那人一個刀手劈在小玉脖頸上,沈碧芊便聽到“咚”的一聲響。
大約是小玉被人給劈暈了。
她不敢再耽擱,立刻躺平裝暈。
那人徑自來到車廂,掀開簾子。趁著隱約的光亮,看到平躺在車廂,呼吸均勻的女子,不禁蹙起了眉頭。
她一身狼狽,臉上全是傷,幾乎已經看不出她的本來麵目了。
手緊緊攥著車簾,謝玉舟的眼睛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早知道她會如此,可真看到她這幅模樣,他還是心痛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斂下所有心事,躍上車,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從她膝下穿過,準備將她打橫抱起。
正準備使力,一根銀簪便抵在他的心口。
隻要她一用力,針尖便能頃刻刺入,要了他的命。
“鬆手!”沈碧芊眼神如刀,在夜色中泛起冷光。聲音清醒低沉。
他大約沒想到會這樣,微微一愣,狹長的鳳眸裏多了一絲笑意。他道:“你早就醒了?”
聽他聲音輕挑,完全沒有受製於人的覺悟,沈碧芊不自覺的蹙了蹙眉,簪子壓下三分,再次警告:“別廢話!鬆手,聽見沒有!”
這回,對方鬆了手,而且乖乖的靠在了車壁上。
沈碧芊也由坐著,變成了趴著,隻可惜兩人距離很近,男人身上散發的淡淡沉香味,縈繞在鼻間,頗為曖昧。那人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聲細語道:“別緊張,我不動就是。眼下你剛從岐王府逃出來,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若是被岐王的人捉到,不是白瞎了嘛。”
他怎麼知道她是從岐王府逃出來的?
還有剛才小玉的話,究竟什麼意思?她怎麼越來越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