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局長和季家聯姻,是工程局今年最大的新聞,職工們茶餘飯後聊起季寡婦,都說她這回可算攀上了高枝,大夥兒羨慕的羨慕,嫉妒的嫉妒。

沒過幾天,薛家婚禮鬧個大烏龍,新娘半路被調了包,季寡婦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大女兒轉身嫁給反動派的狗崽子,好多人幸災樂禍,都在等著看季家的笑話。

季寡婦前幾天還得意忘形,到處跟人顯擺女兒爭氣,給自己找了個好女婿,轉頭就被打了臉,還把局長得罪了,等著被收拾吧。

誰知今天薛夫人打上門來,薛局長非但沒站在自己夫人這邊,還當眾給季寡婦道歉,眾人一陣嘩然,議論聲四起。

兩個司機從跟著薛夫人來到季家就坐立難安,此刻終於來了眼力勁兒,聽見局長跟季寡婦道歉,連忙幫著清場,路人沒看到自己想看的場麵,也覺得無聊,慢慢散去。

鬧了這麼久,季寡婦像是渾身的力氣被抽幹,再也堅持不住,哀切道:“大哥呀,有什麼事咱們進屋說吧,我實在是站不住了。”

薛局長答應著,讓一個司機先送薛夫人回去,“等我回家再跟你算賬。”

薛夫人瞪了季寡婦和季明萱一眼,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又不敢在外麵跟薛黃連對著幹,隻能憤憤不平離開。

傅斯年也想跟薛局進屋,卻被季文剛死命推了出去。

“誰準你進我們家門?真當我們家沒男人了?要不是你,我媽怎麼會讓人這麼欺負?你給我滾,再敢上我家,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季文剛麵色激動,兩眼赤紅,還沒從剛才的情緒裏緩過來。

他還沒到十五歲,個子已經比季明萱高,卻還比傅斯年矮大半個頭,此時正踮著腳不斷用自己瘦小的肩膀頂撞傅斯年,動作十分挑釁。

傅斯年完全不拿季文剛的威脅當回事兒,他上輩子就對這個小舅子沒什麼好印象,看在季明萱的麵子,又不能真的跟他動手,隻能像拎小雞子一樣把他拎到一邊。

“傅大哥,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我明天告訴你。”

季家還沒接受傅斯年,季明萱不舍愛人留在這兒看他們冷臉。

他留下來,也隻能讓季寡婦情緒更反彈,起不到正麵作用。

傅斯年無奈,把手裏的晚飯遞給她,撩閑一樣在季文剛頭上不輕不重拍了一掌,也走了。

季文剛表情憤恨,卻毫無還手之力,見傅斯年走遠,也不理季明萱,甩上門回小屋生悶氣。

季明萱走進大屋,就見季寡婦坐在炕頭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薛局長哭訴:

“大哥呀,是明萱沒那個福氣,我什麼路都給她鋪好了,她非跟我擰著來,我也沒辦法。”

季寡婦眼神渙散,表情哀戚,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從眼角滑落,發狠道:

“腳上泡都是她自己走的,她將來就是要飯,也跟我沒關係。”

“大妹子,你別這麼說,小季和小傅都是好孩子,要不是被我們逼急了,也幹不出先斬後奏的事兒。”薛局長坐在一把椅子上,勸解道:“也怪我,沒搞清楚狀況,就冒冒失失來找你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