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說破，由著她媽揣著明白裝糊塗。
季寡婦愣一下，大著嗓門喊：“你收人家東西幹什麼？他一個老光棍，得攢多久能攢出這些東西？快給人家送回去。”
季寡婦雖然總找薛局麻煩，那是因為薛局是領導，是工程局說得最算的那個，她有事隻能找他。
但王師傅不一樣，他不欠她們家什麼，季寡婦不想欠他人情。
他們是老鄉不假，但沒那麼深的交情，以前還可以說王師傅是季明萱的師傅，現在季明萱已經不跟他學電工了，不能再給人家添麻煩。
“我說了我不收啊，他又不是給我吃的，要送等你病好了自己去送。”
“我是差你吃還是差你喝了？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眼皮子淺的？看見好吃的就上套？人家給你你就拿？”季寡婦眼珠子骨碌碌轉，叫罵道。
季明萱不再說話，埋頭隻管自己吃飯。
這幾天都是這樣，季寡婦每次找碴兒吵架，季明萱都不接招。
她沒有像季寡婦以為的那樣，梗著個脖子跟她倔，也不再像從前那樣什麼都順著她媽，隻要媽生氣，馬上就服軟。
現在的季明萱，在季寡婦眼裏就是塊兒滾刀肉，軟的硬的都不行。
不管她怎麼找碴兒，季明萱都不冷不熱的，根本不理她，這讓她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又讓她覺得，這樣的季明萱很陌生，有一種即將脫離她掌控的不安感。
“季文剛回來過嗎？”吃著飯，季明萱問季小三。
“沒有，從昨天就沒見了。”季小三老實回答。
季文剛以前也常有幾天不回家的時候，季家人多數不會在意，但昨天季文剛是跟季明萱吵了一架，哭著跑出去的，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他已經兩天一夜沒回家，以前季明萱天天打他，也沒見他生這麼大氣。
吃完飯看看天又要黑下來，季文剛還是沒有回家，季明萱呆不住了，跟季寡婦交代一聲，出門來找。
她並不知道季文剛平時都跟什麼人來往，常去哪裏，想不出應該去哪兒找，隻好來找傅斯年。
“我也不知道，咱們去問問張誠。”傅斯年想到工程局的小混混都很聽張誠的話，也許他會知道。
兩人來到張誠家，張嬸說張誠還沒回來，不知道幹嘛去了。
季明萱想了想，“咱們兩個分頭去找，你去找張誠，我先去門球場看看小剛是不是在那兒，不管找沒找到，咱們俱樂部門口集合。”
小縣城就這麼大，能給小混混們呆的地方就那幾個，他們分頭找，還能節省些時間。
“不行，你不能一個人去門球場。”
“有什麼不能的？”季明萱笑，“現在才八點多，我能出什麼事？你快去吧，張誠要是不在河邊，你就過來找我，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傅斯年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快步向河邊跑去。